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从天明到天黑,跪在祖师爷神像前,平静虔诚的颂唱经文。
即使再冷酷无情的人,大概也需要一些寄托,来让他真的相信,一手造下的血孽可以消除,百年之后,仍然可以从这繁华苦海中得到超脱。
“何必呢?”
身后,传来丹阳子幽幽一叹,瞥了风宸一眼,坐在大殿门口的阶梯,拎着酒瓶喝酒。
明明可以不造杀孽,又何必,非得造了杀孽,再来忏悔,或许就像赵景林说的,风宸是真虚伪啊!
风宸念完最后一字经文,起身走到丹阳子身旁坐下,向他讨来酒瓶喝了一口,却没有回答。
他不否认自己的虚伪,但他觉得,更适合自己的形容应该是矛盾。
对于一切忤逆者,他都想让他们死,为了自己的利益,哪怕死上一万人,十万人,百万人,他也不介意。
但事后,又会开始懊悔,想起太爷爷的训诫和教导,想起这满身的孽障,怕冤魂缠身,怕仙道不成。
或许,他早已经成不了了。
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开始有些理解当初的太爷爷。
“在观里待久了,总想找个世外仙山,再不入这红尘。”
良久,风宸淡笑着开口说道,语气有几分缥缈恍惚,目光落在前方远处空无一物的夜色中。
这时,空无一物的夜色中,却有一个人影走近。
“啧……”
风宸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晚上九点。
“不是让你在赵家操办你大哥的葬礼,你回来干什么?”
风宸抬头,对走进玉京观前院的赵景林询问。
“葬礼的事,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风家这边,你之前让今天安排江小悠的会面,因为操办葬礼的事耽误了时间,她现在在重华宫中庭阁楼的中堂。”
赵景林走近,在风宸脚边的下两级阶梯坐下,汇报着。
风宸这才想起这件事,或许他刚刚该看的应该是日期,而不是时间。
“这么晚了,倒也不必亲自回来,打个电话给我说一声就行了。”
“二哥三哥约我去酒吧玩,大姐请我去她手下的一个私人会所……”
“我不想去。”
赵景林说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怎么说呢,大概是这些和解的信号,让哥哥姐姐们有些太兴奋了,他们热情得让赵景林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