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可等你多时了。”
若是江宁此刻身处此地,只需一眼,便能认出这位须发洁白的老者,正是前些日子才入朝为官不久的东林党元老之一——邹元标。
邹元标在东林党内声望颇高,其一举一动,于朝堂局势而言,皆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李邦华赶忙整了整衣衫,迈步入内,紧接着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说道:“弟子深夜冒昧前来,让恩师久等了。”
邹元标面带笑意,伸手轻轻将李邦华扶起,说道:“孟暗啊,你我师徒相知相交已有几十年。
虽说朝中鲜有人知晓你是我的门生,但自皇上登基之后,你入朝为官所做的诸多事情,为师都看在眼里。
小主,
你一心为国,勤勉奉公,倒是不枉费为师当年对你的一番悉心教导。”
李邦华谦逊地说道:“恩师,当年您对弟子的谆谆教导,弟子一直铭刻于心,丝毫不敢忘怀。”
邹元标听了这话,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孟暗啊,如今你协助江宁整顿京营,内阁首辅孙承宗又主动让出了兵部尚书之位,你可谓是手握重权。
接下来可要好好施展一番,切莫给为师丢脸呐。”
李邦华听后,面露疑惑之色,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这时,邹元标笑着开口问道:“孟暗啊,江宁他们如今已经出京了吧?”
李邦华再次点头,却并未多说话。
邹元标见状,不禁感慨道:“当年老夫初入朝堂,满心赤诚,一心想着报效朝廷。
正巧赶上张居正改革。那时老夫年轻气盛,上书痛斥张居正,结果被罢官还乡。
后来与顾宪成等人创立东林书院,起初的想法,不过是广纳门生,培育英才,以便为国家效力。
然而历经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老夫算是看明白了。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气吞山河的丰功伟绩,在岁月的消磨下,都化为乌有。
又不知有多少看似坚如磐石的帝王基业,经历史的洗礼,最终土崩瓦解。
张居正就如同划过夜空的一颗流星,光芒璀璨却转瞬即逝。
时隔多年,老夫如今回想起当年张居正改革的种种,仍记忆犹新,不禁潸然泪下。”
李邦华刚欲开口说些什么,邹元标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着又缓缓说道:“孟暗呐,当年东林书院创立没多久,为师便察觉到,书院中的这些人已然忘却了最初的本心。‘
忠君报国,下安黎民百姓’,曾经的誓言早已沦为空洞的口号。
他们欺瞒天下人,到最后甚至连自己都欺骗了。
或许时间太过漫长,他们自己都已分辨不清,从嘴里说出的究竟是真心话,还是谎言。
至于最初那颗为国为民的初心,早就被抛诸脑后了。
如今的东林党,只知道结党营私、争权夺利,已然成为大明朝身上的一颗毒瘤。”
所以老夫心灰意冷,决然离开东林书院,此后在家潜心读书几十年。
即便如此,老夫仍时刻关注着朝廷局势。
果然,一切皆如老夫所料,党争之事愈演愈烈,犹如脱缰野马,难以遏制,而大明的国事也随之日渐衰弱。
说到此处,邹元标已泪流满面。
显然,这位历经沧桑的老大人,内心实在不堪忍受这般残酷的现实。
遥想当年,他们满怀着一腔热血与赤诚初心,却未曾料到,最终换来的竟是亲手培育出一颗祸害大明的毒瘤。
这其中的悲痛与无奈,如鲠在喉,让这位老人泣不成声。
李邦华闻听此言,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
他深知恩师所言句句属实,东林党发展至此,早已背离了最初的宗旨。
看着恩师那悲痛的模样,他既为东林党的变质感到痛心,又对大明如今的局势充满忧虑。
看着李邦华满脸忧虑、叹息不已的模样,邹元标缓缓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旋即展颜一笑,说道:“孟暗啊,你也不必如此忧心忡忡。
好在上天慈悲,眷顾大明,给这风雨飘摇的江山送来了一位堪称‘圣人’的天子。
原本光宗皇帝继位之际,老夫便动了再度入朝为官的念头,一心想着能为朝廷再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