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铜铃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
刘邦独坐案前,指尖反复摩挲着赤霄剑柄渗出的暗红纹路,那些地脉走向如同活物般在玄帛上缓慢蠕动。
他想起黎明前西南天际坠落的赤星,河面涟漪里十八尊青铜人偶的倒影,仿佛某种古老仪式的序幕。
"沛公,寅时三刻了。"吕雉捧着铜盆进来时,盆中清水忽然泛起血色漩涡。
她不动声色地绞干布巾,却在擦拭刘邦额角时,瞥见他后颈浮现的墨色纹路正与地脉金线遥相呼应。
晨雾未散,萧何的算筹在青石板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断裂的象牙签自行重组,拼出的青铜棺椁图案已蔓延至整个庭院。
张良用碎簪在棺盖缺口处反复比划,簪头墨玉突然迸出火星,将地面灼出焦黑的"泗水"二字。
"此乃墨家地脉的命门。"田横沙哑的声音从廊柱后传来,他中毒的右手缠着浸透药汁的麻布,每说半句便要剧烈喘息,"昨夜大泽星坠...咳咳...有人要借沛公的帝王气运..."
话音未落,戍卒急促的通报声撕裂晨雾。
黑衣使者立在垂花门外,腰间玉珏与张良的碎簪竟发出共鸣之音。
那人斗笠边缘垂落的铜铃缀着傩面残片,正是项羽戟刃里封存的那种青铜纹样。
"我家主人说,泗水河底的秘密,沛公当真不想知晓?"使者喉间发出砂砾摩擦般的笑声,袖口翻动时飘出几片沾着墓土的金箔。
刘邦瞳孔骤缩——那金箔上的云雷纹,与昨夜新坟旁未燃尽的纸钱如出一辙。
张良突然按住刘邦腕脉:"沛公且看他的靴底。"使者皂靴边缘沾着暗绿色苔藓,正是墨家禁地才有的荧惑草。
萧何的算筹突然剧烈震颤,象牙签在青石板上划出"勿去"的篆文。
"诸位难道不好奇?"使者摘下斗笠,露出左耳垂悬挂的冰晶坠子,内里封存的傩面残角突然转向虞姬方向,"为何墨家机关兽的纹路,会出现在美人裙裾之上?"
项羽的戟刃嗡鸣着劈向使者,却在触及冰晶的刹那凝滞半空。
使者身影如烟消散,只余声音在庭院回荡:"申时三刻,城西枯柳井。"吕雉手中的铜盆轰然坠地,水面倒影里,十八尊青铜人偶正缓缓睁开空洞的眼眶。
枯井下的密室弥漫着龙涎香混合硫磺的刺鼻气味。
刘邦握紧赤霄剑,看着青铜灯台里跃动的幽蓝火焰,那些火焰竟在砖墙上投射出众人身影——张良的影子长出三头六臂,吕雉的轮廓缠绕着蛇形锁链,连萧何的虚像都在拨弄血色算筹。
"沛公可知地脉金线实为囚龙锁?"使者摘下玉珏轻叩井壁,暗门轰隆开启的瞬间,涌出的寒气在刘邦眉梢结出冰霜。
密室中央的青铜棺椁与萧何算筹拼出的图案严丝合缝,棺盖上缺失的傩面缺口,正与张良碎簪的裂痕完美契合。
当使者指尖抚过棺椁表面的星图,刘邦后颈的墨色纹路突然灼痛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