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屏障吞噬着仅存的月光,青铜锁链在深渊四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刘邦抹了把脸上混着齿轮碎片的血水,赤霄剑突然劈在张良脚边的星图凹陷处:"这鬼地方连东南西北都他娘的会跑!"
剑锋激起的火星照亮谋士苍白的脸,他手中龟甲裂出七道不祥的纹路。
吕雉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腕,她染着紫绀的指甲在对方掌心划出血符:"震位青龙七宿,你方才斩断的墨线是活祭用的引魂索——有人在用我们的血重绘四象阵。"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三丈外的石壁突然渗出墨汁般的液体。
萧何的算筹还未落地,那滩墨迹竟凝聚成范增的脸,布满皱纹的嘴角还沾着半片人皮面具。
项羽的战戟带着破空声劈下,墨影却在碎裂瞬间化作万千毒蜂,蛰得最近的三具药人傀儡浑身腾起青烟。
"小心共鸣!"张良突然将玉珏拍在逆向旋转的八卦阵眼,二十八宿星图在众人头顶浮现裂痕,"每个被紫光侵蚀的傀儡都在给祭坛传递方位,我们必须——"
他的声音被兽首炮台的轰鸣吞没。
虞姬的银浆虎符突然沸腾,在项羽玄甲表面凝成冰晶护甲。
这位西楚霸王突然单膝跪地,战戟插进地缝时迸发的火星竟点燃了空气,将扑来的三具紫瞳傀儡烧成焦炭。
"沛公!"萧何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灼伤的星宿图案,"我体内残留的墨家机关术在共鸣,东南角水位有生门波动!"他话音未落,七条青铜锁链突然如巨蟒缠来,将他拽向正在合拢的血色屏障。
刘邦的赤霄剑斩断锁链的瞬间,张良的玉珏终于嵌入震位星图。
整个地宫突然剧烈震颤,众人脚下的八卦阵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
吕雉突然撕开裙裾,染血的布料在虚空勾画出残缺的井宿图案:"子房!
用我的血重绘天璇位!"
谋士的手指在颤抖。
他看见血色星图中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卦象——范增剥下的面皮、吴广伪装的伤疤、甚至黄石公传授机关术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吕雉的血珠坠入天璇星位,整个地宫的齿轮突然集体倒转,将西北角的石壁震开蛛网状的裂痕。
"就是现在!"刘邦踹飞扑来的药人傀儡,赤霄剑在石壁裂痕处劈出火星四溅的通道。
项羽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玄甲上的赤纹如同活物般游走,战戟横扫时带起的罡风竟将两尊兽首炮台拦腰斩断。
众人冲进裂缝的刹那,深渊四壁的青铜兽首同时睁开紫瞳。
张良最后回头时,看见血色屏障上映出范增扭曲的身影——那老者正将半张吴广的脸皮按在自己左眼上,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凛冽的山风灌入地宫裂缝,刘邦的玉冠早已不知去向。
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污,突然放声大笑:"都说墨家机关城能困真龙,我看连瘸腿老狗都关不住!"这粗鄙之言却让疲惫的众人精神一振,连项羽玄甲上的赤纹都泛起微光。
但张良注意到萧何胸前的星宿灼痕正在渗出紫液,吕雉染血的指尖也爬上了蛛网状的黑纹。
谋士悄悄捏碎袖中龟甲,锋利的碎片割破掌心——当血珠滴入卦盘时,浮现的卦象却让他瞳孔骤缩。
震下坤上,豫卦动六二,分明昭示着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二十里外的山巅,无名隐士突然捏碎手中陶埙。
他斗笠下的皱纹里渗出墨汁,在青石上勾勒出众人逃亡的路线。
当最后一声埙鸣消散在夜风中,整片山林的乌鸦突然集体振翅,猩红的眼珠里全映着血色屏障上范增诡异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