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屋宇密布,院落相接,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深不可测。
夏侯纾小心翼翼地在府中穿梭,尽力避开巡夜的护卫锐利的目光。她兜了几圈,却始终未能觅得那黑影的踪迹,仿佛那黑影已化作一缕轻烟,在这深宅大院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心知继续盲目搜寻只会让自己迷失在这深宅大院里,于是她在一个冷清的院子里停下了脚步。她轻轻取出地图,借着朦胧的月色仔细查看起来,希望能从中找到些许线索。
月光洒在地图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她的目光在地图上游走,试图找到那黑影可能藏身的地方。然而,这丞相府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即便有地图指引,她依然感到迷茫和无助。
依照眼下的景致与地图上所标,这处院落已然是丞相府的外围,与这里只有一墙之隔的便是一条僻静幽深小巷,延伸至铺舍林立的西大街。这个时辰,京城已经宵禁了,外面十分冷清。如果她愿意,只需要从这里跳出去就安全了。
她伫立在院落的暗影中,心中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并不是冲动冒进的人,比起真相,她更在乎自己的安危。但一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才潜入这戒备森严的丞相府,却至今未能找到一丝一毫有价值的线索,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甘。
要想解开这谜团,还是得回到翠玉馆,从易舞生前留下的痕迹查起。
夏侯纾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地图小心翼翼地收起。她的心中已经开始默默地规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每一个步骤都需要谨慎而精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从背后刮过,她瞬间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脖子上似乎也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一片冰凉。她手中的地图也因这一瞬间的失神掉落在地上。
“你是何人?”
夏侯纾的耳畔,突然响起一声冰冷而陌生的男音,宛如冬夜里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从头凉到脚。
她心中一惊,却又因对方手中的利剑紧贴着她的脖颈,不敢有任何动作。
身后之人,仿佛一道幽灵般的存在,无声无息地逼近,她竟毫无察觉。
夏侯纾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此人的武功,恐怕远在自己之上。
她不敢再有任何大幅度的动作,生怕惊动了身后那把紧贴着她脖颈的利剑。那剑刃,冷冽而锋利,仿佛只要她稍有反抗,便会毫不留情地划破她的肌肤,让她成为这剑下的亡魂。
夜风凉凉的吹在身上,夏侯纾先前那股自信仿佛被这股夜风一点点吹散,化为无形。心底深处,一股莫名的凉意和恐惧悄然滋生,如同幽暗的湖水,慢慢将她淹没,冷得她透不过气来。
慌乱与无助的交织中,夏侯纾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夏侯翊那带着嘲讽的面孔,这段时间,他似乎频繁的在劝她知难而退。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身后的人是夏侯翊故意派来吓唬自己的。
长青门高手如云,以夏侯翊在长青门的身份,他想要指使几个高手来刁难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未料她刚试图动一下脖子,脖子上的剑刃就贴得更近了。冰冷的利刃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这下,她几乎可以判定对方确实没有在跟他开玩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方才追踪的黑衣人。
他会是谁呢?他真的会杀了她吗?
夏侯纾不敢确定,也不敢轻举妄动。
从前在泊云观时,夏侯纾被师父逼着和其他师姐妹一起练习打坐和扎马步,吃了许多苦头,流了无数辛酸泪,也因此练就了不错的功夫底子。回府后又跟着夏侯翊的师父灵丘道人学了剑术,进步很快,所以她自认武功尚可,平时路见不平,对付三四个地痞流氓都绰绰有余,但若遇上真正的高手,也就侥幸能过上七八招。
显然,身后的面具人并非泛泛之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自从进入长青门,夏侯纾执行过大大小小数十次任务,有的容易有的难,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比这更危险的情况。但以前总有夏侯翊暗中助她一臂之力,时时护她周全,是以她每次都能心无旁骛地顺利完成任务,从未出现过什么大的差错。
然而,此番为了向夏侯翊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一早就拒绝了夏侯翊的帮助。此刻被人拿捏在手,她竟然半点办法都没有。
面具人见夏侯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上不禁又使了一把力。
夏侯纾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剑刃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小痕,有火热的液体沿着口子浸了出来,与金属相碰后又慢慢堆积、凝固。阵阵冰冷瞬间传到她的大脑皮层,令她动弹不得。
这种情况下,说不慌是假的,但她也逃不掉。
除了面对,似乎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