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纯是二房的女儿,但是越国公府的三兄弟并未分家,到底还是一家人。如今作为父亲的夏侯潭不在京城,亲兄长夏侯翓又只顾着要照顾好卢飞雪,所以夏侯纯的出阁宴上,夏侯翊没少帮着宴客和挡酒,醉得厉害,以至于他在跟夏侯纾说完了心里话之后,就躺在清风阁正屋的坐榻上睡着了。
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夏侯纾和夏侯翊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倒也没有那么多避讳。眼看兄长睡着了,夏侯纾也没有叫人来把他送回春熹居,而是去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来小心给他盖上,然后坐在旁边看着他发呆。
自从在羌城遇到周缪音之后,夏侯纾就觉得夏侯翊变了。从前他虽然只对自家姐妹和颜悦色,对外面的女子从来都是冷漠疏离的。然而,他与周缪音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明显感觉他变得柔软和爱管闲事了。
夏侯纾很想知道夏侯翊与樊金楼比试赢了之后,他与周缪音又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回京的前一晚,他俩在客栈里究竟还说了什么。
白日里客人多,夏侯渊、夏侯翊以及夏侯翓等男丁负责接待前院的男客,钟玉卿和章婉莹则负责招待后院的女客。而夏侯纾作为新娘子的妹妹,大多数时间都围着夏侯纯转,也就没有空闲出去宴客,自然就没有见到周缪音。她现在特别想知道,原本就身形纤细的周缪音究竟瘦了多少,连夏侯翊看了都生出这么多感慨来,竟然要来找她诉苦。
想到这里,夏侯纾伸手捏了捏夏侯翊紧绷的脸蛋,自言自语道:“二哥,看来你也不是时刻都那么清醒理智嘛。难怪别人都说,感情之事也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二哥,你心里既然有周姐姐,那你就大胆的去告诉她呀。你担心自己做不了一个好丈夫,可是这世上大多数人不都是慢慢学着如何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吗?”
醉酒后的夏侯翊双目紧闭,脸颊泛红,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夏侯纾笑了笑,又说:“二哥,我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有的事,必须要在清醒的时候做;有的话,也必须要在清醒的时候说;不然都不做数。今晚我就先放过你了,等你酒醒之后,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你对周姐姐的感情。别让人家等得太久,心疼了,慢慢的就会放下的。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夏侯纾嘀咕了半晌,见夏侯翊酣睡不醒,便没有继续再浪费口舌。
次日,天刚蒙蒙亮,府里又热闹了起来。
在一片喧闹声中,夏侯翊逐渐从睡梦中苏醒。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宿醉初醒的茫然中带着一丝惊讶。他发现这里并非自己熟悉的寝室,立刻惊坐而起。环顾四周,布置陈设依稀熟悉,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记忆逐渐清晰起来。这是夏侯纾的房间,他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尽管如此,夏侯翊仍然觉得不妥,于是立刻起身探视内室。看到夏侯纾和衣而睡,安静的睡颜让他哭笑不得。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尽量不去惊扰她的美梦。他轻轻唤道:“纾儿,你昨晚怎么没叫醒我?我留宿在你的院子里,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和无奈。
夏侯纾睡得晚,此刻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她哈欠连天的揉搓着眼睛,努力回想着夏侯翊方才说了什么。半梦半醒之间,她慵懒地翻了个身,挥了挥手,语带随意:“我们是亲兄妹,怕什么?你要是觉得不妥,就趁现在无人察觉,速速返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吧。”
夏侯翊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然后转身准备往外走。
夏侯纾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打算,她立刻睁开了眼睛,问道:“二哥,你还记得你昨晚跟我说了什么吧?”
夏侯翊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脑海里像是翻书一样闪过许多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他无法从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他有些迷茫,不确定妹妹想要知道什么,只能尽力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