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丧期间,夏侯纾以一种敷衍应付的心态面对。当众人在毓韶宫祭拜时,她借口自己在养伤,总是迟到早退。尽管其他各宫妃嫔都看在眼里,但很少有人直接批评她,反而效仿她的人更多。毕竟,姚太后在世时对姚贵妃和颜悦色,对其他嫔妃并不得人心。此外,姚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清算,为了避嫌,没有人敢与姚家的人走得太近。只不过她们没有夏侯纾胆大,所以免不了要听从安排。
独孤彻知道夏侯纾与姚太后之间有着永远都无法化解的矛盾,而且随着姚太后的去世,这个过节再也没有机会解开。因此,他没有强迫夏侯纾做什么,而是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随她去。而夏侯纾就仗着他这个不管不问的态度,能不去就不去,该吃吃该睡睡,除了没有大鱼大肉,一切都还不错。
姚太后头七那天,按照宫中的规矩,整个皇宫的人都要前往毓韶宫进行祭拜,夏侯纾也不例外。不过这次由于有外臣在场,就连老魏王也会亲自前来,所以夏侯纾难得地准时出现,跟着众位妃嫔规规矩矩地跪在大殿里的蒲团上。她们的神色肃穆,一语不发,等待着祭拜的开始。
整个宫殿被一种沉寂而庄重的气氛所笼罩,只有香炉中的烟雾缭绕,弥漫着一种独特的香味。夏侯纾低头看着手中的香,心中默念着祭典早些结束,同时感觉到身边的妃嫔们不时投来的目光。她知道这是她们对她的观察与试探。在这个充满争斗的宫廷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场风暴。
夏侯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将香插入香炉中。她没有抬头看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祭拜的结束。她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需要保持冷静和沉默,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的门被推开,老魏王杵着一支镶着各色宝石的龙头拐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他的眼神仍然坚定有力。他走到大殿中央,跪在蒲团上,开始默默地祈祷。
老魏王是南祁皇族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对整个南祁皇族产生深远的影响。后宫女眷见了他,更加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左一右的扶着一个浑身缟素的人进来,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等看清对方是谁,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因为进来的正是曾经张扬华贵不可一世的姚贵妃。
姚槿秋清瘦了不少,脸上粉黛未施,她那曾经如繁星般闪耀的眼睛,现在却像失去光泽的宝石一样暗淡。她的面容虽然依旧美丽,但掩不住那深深的疲惫和憔悴。长而乌黑的发丝用一根做工普通的银簪子简单的绾成一个髻,褪去了从前大红大紫的华丽宫装和钗环首饰,只留下深深的悲伤和沉静。
众人无法想象,这个在她们眼中曾是无比骄傲、权势滔天的姚贵妃,如今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她的变化如此之大,如同从云端跌落尘世,让人既震惊又同情。
姚槿秋似乎并未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空洞而深邃。她的手紧紧握着两个亲信,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和力量。
夏侯纾右边跪着佟淑妃,左边跪着聂昭容,她们俩看到姚槿秋的反应也各有不同。佟淑妃是惋惜中带着几分怜悯,大有惺惺相惜之感。而从前一向以姚槿秋马首是瞻的聂昭容则是惊讶中带着几分恨意。
“她怎么来了?”聂昭容有些沉不住气,立马质问旁边服侍的水瑶,“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她进来?”
水瑶瞥了一眼姚槿秋,脸上露出了困扰的神色,说道:“奴婢确实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人将景华殿看管起来了,可是今日是帝太后的头七,陛下特意恩准姚氏来祭拜,奴婢也不敢抗旨不遵啊。”
一听是独孤彻的意思,聂昭容本能的咬了咬嘴唇,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愤怒。
夏侯纾看在眼里,忍不住嘲讽道:“聂昭容往日不是与姚氏形同姐妹么,怎么今日又表现得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聂昭容眉头紧皱,立刻反驳道:“往日姚氏仗着帝太后和姚家的势力对各宫妃嫔处处压制,我也是不得已才选择屈从。如今姚氏是罪臣之女,我怎么会与这样的人形同姐妹?真是可笑!”
这变脸速度可真快!
夏侯纾甚至有点可怜姚槿秋了。
姚槿秋对众人的冷嘲热讽与白眼视而不见。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最前方,面对着帝太后的灵柩,深深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她缓步走到蒲团上,跪了下去。
殿内弥漫着浓厚的香烛烟火气息,然而这并未让姚槿秋有丝毫动摇。然而,就在此时,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栗,伴随着一阵干呕的声音。一旁的姚韵春见状,赶紧走过去,轻抚她的背,以示安抚。
这一刻,大殿内的嘲讽与白眼仿佛都化作了同情与关切。人们注视着姚槿秋,眼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姚槿秋,红颜未老恩先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