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不顾聂昭容的反抗,强行将她带离了倾鸿殿,然后塞进轿撵里,一起往栖霞殿的方向去。到了目的地,夏侯纾又将坚持不肯从轿撵里出来的聂昭容“请”了出来,然后同云溪一路押着她往栖霞殿正殿走。
栖霞殿里,众人因大皇子的突然离世,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一个个都显得无精打采。吕美人的哀伤尤为沉重,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浑浑噩噩,毫无生机。
据宫人说,吕美人进来基本上都处于这样精神恍惚的状态。她似乎还没有接受大皇子没了这个事实,日夜抱着一个枕头,口中絮絮叨叨,仿佛在哄孩子。有一次,她半夜醒来看不到孩子,就在大殿里到处翻找,还差点将栖霞殿点燃。
随身服侍的宫人们无奈,只能时刻守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照看,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然而,吕美人也有清醒的时候。她常常趴在大皇子曾经睡过的摇篮旁,大声地痛哭。她的哭声充满了无尽的哀痛和思念,让人为之动容。
银瓶首先注意到了夏侯纾和聂昭容等人的到来,她立即挺身而出,挡在了她们面前。往日骄傲的宫女,此刻也没有退缩。她声称吕美人痛失爱子,悲痛欲绝,陛下已经下令让其静养,请夏侯纾不要让她们为难。
夏侯纾早已预见到这样的结果,因此她没有浪费言语,直接将聂昭容推到了前面。他毫不留情地说道:“如今正值寒冷的季节,聂昭容奉命打理后宫,听说吕美人近来身体不适,特地邀请我一同前来探望。然而,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将我们拦在这里。我不禁要问,这是你们主子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吕美人已经神智失常到了这种地步,银瓶既不敢说是吕美人的意思,也不敢说是自己的意思。尤其是当她看到聂昭容时,她心里就更加气愤了。她心想,如果当初不是聂昭容巴巴地来求着吕美人结盟,又出了请术士进宫作法的馊主意,或许大皇子就不会死,他们栖霞殿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聂昭容已经预见到夏侯纾的意图,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然而,夏侯纾却毫不留情地拉着她向前冲,毫无退让之意。
银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自然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一步步后退,最后无奈地大声呼救,试图向殿内的人传递消息。
吕美人今天的状态还算不错,哭过之后就坐在摇篮前发呆,回想着大皇子还在时的温馨场面。听到银瓶的呼喊声,她缓缓回过神来,立刻就看到潘嬷嬷快步闪到自己身前,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将她护在后面。
“美人放心,老奴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再让她们再伤害到你。”潘嬷嬷语气坚定,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吕美人忽然觉得心里淌过一阵暖意。自熙平六年进宫,她在众嫔妃中已经算是幸运的了,稀里糊涂就得到了天子的宠幸,还有幸生下了皇长子。以前她觉得身边的人待她死心塌地,是因为她替独孤彻生了个儿子,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潘嬷嬷和银瓶是拿真心待她,即便她落到了这步田地,她们依然不离不弃,以身相护。
“潘嬷嬷,谢谢你!”吕美人由衷感激道。她也意识到自己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可是每次醒过来看到自己的衣着发饰依然干净整洁,她便觉得要在自己上能开口之时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潘嬷嬷愣了愣,她转头看向吕美人,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疼爱。在过去的两年里,她一直将吕美人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用无尽的关怀和爱心呵护着她。
听到吕美人的话,潘嬷嬷的眼睛不禁一阵酸涩,她的喉咙沙哑,声音带着深深的感动:“美人说的什么话,这是老奴应该做的。你只管保重自己,早日养好了身子,他日再为皇家开枝散叶。”
吕美人却微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能够怀上大皇子并顺利生下他,其实全靠运气,并非因为独孤彻对她的宠爱有多深。如今这样的局面,独孤彻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她了,她知道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接近独孤彻了,更别说再次怀上龙裔。即便她再次怀上皇嗣,她的逝去的皇儿也回不来了。
潘嬷嬷本想再安慰几句,可是眼下的情形也让她明白,她们栖霞殿的好日子,恐怕已经到头了。
夏侯纾带着聂昭容步入大殿时,正好看到吕美人和潘嬷嬷伤怀着,但她们的思维却十分清晰,正是个挑破真相的好时候。
夏侯纾嘴角微扬,笑着说道:“看来我们今天来得很是时候,:“看来我们今日是来对了,正好吕美人也清醒着,不如坐下来一起叙叙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