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彻突然下命重启凌雪居。在这座华美殿宇之内,砖瓦墙面与横梁屋顶得到了全面的修缮。家具摆设也进行了细致的更换,该保留的保留,该归置的归置。每一个处都体现了他对凌雪居的高度重视与期望。经过一番整理,整个殿宇仿佛焕然一新。
悦仙台上的红漆被重新涂刷,一抹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高高的台顶挂上了明亮的灯笼,温暖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曳生姿,形成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清风徐来,灯火随风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凌雪居的宫院里,那些已经过了花期的梅树也被花匠精心修剪。花匠仔细地除去已经枯朽、长歪了或者过于密集的枝条,原本略显凋零的景色,经过一番整理,又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凌雪居一向作为新后册封前的临时住处,因此,不论是后宫里,还是朝堂上,众人都在猜测独孤彻是不是顶不住舆论压力,终于要册立新后了。
偏巧在这个时候,独孤彻曾私下带着夏侯纾出宫春游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且描述得非常生动,仿佛是传播之人亲眼所见。他们不光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连说过什么话都大致知晓,甚至还加入了一些夸张的元素。消息真真假假地混在一起,让人无从分辨。
众人不得不重新审视夏侯纾这个后位之争中突然杀出来的黑马。
夏侯纾在听到那些关于她觊觎皇后之位的传言时,简直啼笑皆非。她心中暗自发笑,这些传言实在是荒谬至极。且不说她并非那种野心勃勃之人,从未觊觎过那高处不胜寒的皇后之位。即使她真的对那个位置有所图谋,她会愚蠢到在白鹤原与越国公府的人密谋,让人轻易察觉吗?这样的事情,即使他们敢做,也要想想是否有人会轻易相信。毕竟,宫廷中的权谋诡计,从来都是难以捉摸的。
夏侯纾坚信,只要她保持自己的清白和正直,那些无稽之谈自然会不攻自破。她只希望那些散播谣言的人能够早日醒悟,不要再将她牵扯进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中。
不过,事实却证明,真的有人相信了。例如原本在后位人选名单中的姚贵妃和佟淑妃,她们就深信不疑。
姚贵妃得知独孤彻私下带夏侯纾出宫游玩的事后,气得当即摔了手中装安胎药的碗。药碗应声而碎,药汁如瀑布般倾泻而出,气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姚贵妃手中的安胎药突然滑落,药碗瞬间破裂,药汁如瀑布般倾泻而出。那独特的药香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宛如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姚贵妃浑身禁不住地颤抖着,脸色苍白,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使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素净的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加克制。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心痛和无助。她忍不住破口大骂:“夏侯纾这个贱人,才貌平平,德行不端,这样的人凭什么跟我争?”
刘嬷嬷看着她,满眼担忧,心中既着急又心疼。她连忙安慰她,柔声劝慰,让她安心。随后,又立刻吩咐下人重新熬制一碗安胎药,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佟淑妃捏着一张上好的丝绢用力地拉扯着,那丝绢上栩栩如生的兰花绣样很快就被绞得不成样子了。
佟淑妃是熙平元年进宫的,彼时宫中虽然有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的杨太后照拂着,可因为她性格温和,不喜争斗,所以处处被姚贵妃压了一头。这些年来,姚贵妃仗着与姚太后以及天子与姚家的特殊关系,多次出宫省亲,又或者是召姚家人入宫觐见,共享天伦。而她呢,守着自己的身份和宫规,从未敢有任何逾越。好在福乐公主与她亲厚,独孤彻也爱屋及乌,给了她几分偏爱,偶尔会召父母兄弟进宫与她相见。就这样,她就已经很知足了,也很感激和珍惜。
可是自从夏侯纾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福乐公主来合音殿的次数还不及去飞鸾殿的一半,有什么趣事和心事也不再主动给她说了,却常常在夏侯纾面前开怀大笑。独孤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留宿在飞鸾殿,即便知道大家颇有微词,他也从不避讳,依然我行我素,甚至还对夏侯纾诸多容忍……她努力去包容,努力不抱怨,逼着自己跟夏侯纾做好姐妹,偏偏夏侯纾并不领情,不仅抢走了福乐公主,还得到了独孤彻独一份的偏爱,这让她如何继续忍耐?
“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为何陛下对她如此纵容?”佟淑妃问霜降,语气里都带着一丝不甘和颤抖,还有挥之不去的无可奈何与愤怒。
对于这个问题,霜降也很纳闷。毕竟宫里这么多妃子,比夏侯纾温柔漂亮、知情识趣,才华横溢的女人何其多,而陛下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唯独对夏侯纾情有独钟。
想来想去,霜降也只有一个答案,于是安慰道:“娘娘是仙女下凡,不仅容貌出色,才艺双绝,还性情温和,心地善良,自然是处处都比飞鸾殿那位强。只是娘娘太过完美与和善了,才会给了他人可乘之机。这不是娘娘的错。”
“那是谁的错?”佟淑妃继续问道,脑子里也不由得浮现出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的脸,喃喃道,“难道是陛下识人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