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府来人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挺着孕肚的周缪音。
比起上一次进宫,周缪音的气色差了不少,昔日明媚的女子竟然眉头深锁,强撑出来的笑容也掩盖不了脸上的落寞。
夏侯纾看得有些不忍,又想着她一人只身前来,肯定是有要事。她将福乐公主打发了,又屏退了宫人才问:“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缪音紧张得直搓手,便道:“纾儿,我已经快十天没有收到阿翊的书信了。母亲不让不要告诉你,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找谁说去了。”
“什么意思?”夏侯纾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二哥去了哪里?”
“你竟然不知道?”周缪音也愣住了,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告诉了她这些,迟疑道,“我以为你知道,才来找你的。”
夏侯纾赶紧拉住她的手,追问道:“嫂嫂,快告诉我,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周缪音想了想,便说:“宋太妃寿宴上闹了那场刺杀之后,陛下就秘密召见了阿翊,随后阿翊就去涂川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我担心……我担心他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纾儿,你现在是贤妃,是陛下的亲近之人,你能不能帮忙去问问陛下,看看陛下知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经她这么一说,夏侯纾大概也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无非是独孤彻在刺杀之后暗中委派了任务给夏侯翊,然后夏侯翊不得不辞别身怀六甲的妻子,再次踏上了涂川的路途。可是夏侯翊不是刚从涂川回来不到一个月嘛?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去涂川呢?
夏侯纾越想越觉得心慌,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梨子削起皮来,企图以此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也安慰一下心急火燎的周缪音。
周缪音见她如此镇静,以为她知道些什么,便又道:“纾儿,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跟我透露一下吧,我实在是担心阿翊。”
夏侯纾一边削着梨子,一边抬眼看了看她越发凸起的肚子,心里默默祈祷着她们母子平安。可是想到如今的局势,再想到夏侯翊突然失联,她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一个不小心,手中的水果刀刺进指尖,立刻传来一阵锥心的痛。
夏侯纾本能地扔了手中的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梨,将涌着血珠的手指放进口中吮吸。这是她的坏习惯,记得以前跟夏侯翊练功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她也是这样吮吸自己的鲜血,结果被对方狠狠地敲额头。
周缪音也被夏侯纾吓了一跳,又唤了云溪进来替她清理和包扎。
夏侯纾一边由着云溪包扎伤口,一边安慰周缪音道:“嫂嫂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刚才只是走神了,才不小心划了一下。”然后她又看了一眼那个沾了血迹的梨子,遗憾道,“只是可惜了这个梨,待会儿让云溪再给嫂嫂削一个吧。”
周缪音哪里有心思吃梨。她本来就是惶恐不安才特意进宫来找夏侯纾探个口风的,如今见夏侯纾也慌成这个样子,她的心里顿时凉得透底。
周缪音早就知道夏侯翊此去凶险,可她却没有办法阻止,只能装作大度的样子任他去。如今夏侯翊下落不明,不仅是家中二老忧心忡忡,她自己也寝食难安,却连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周缪音心中难过,却也不想因此而打扰了夏侯纾,所以满含歉意地说:“父亲和母亲原本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是此事非比寻常,我想着你若是能请求陛下派人去探寻的话应该会更容易。如果你也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不,一定有办法的。”夏侯纾不甘心,也不想让周缪音难过,她略一思索,让云溪唤了陈怀济来。
不一会儿陈怀济便快步赶来了。
夏侯纾看着陈怀济。自上次他向自己揭发璞王的阴谋后,她对他就多了几分注意。陈怀济平时话不多,为人谨慎细心,本本分分。如今事出突然,她又没有人可信,暂且再赌一回他对自己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