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迹青楼赌场,达官贵人也见过不少,可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气场威严凌厉,举手投足间便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他手里这些人也是个个威风凛凛、手段狠辣,不似寻常家丁,可在他身边却都是一副屏气敛息、唯命是从的姿态。

以戚成业浅薄的认知,根本想象不到他的层面,但这并不影响他心底生出极度的恐惧感,仿佛自己的生死存亡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戚成业脸色惨白,心跳剧烈,却始终揣测不出他的意图。

“今日我是手头困难,才在街上拦着她借钱……我们家把她养到那么大,这么多年从未亏待过她,我爹娘如今已死,我便是她唯一的亲人,您……到底想要如何?”

他转念一想,“还是说,您嫌弃她的出身,不要她了?这可与我家无关啊!她娘与人苟且,我们可毫不知情……”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聒噪。

他眉心蹙起,最后问道:“所以她父亲是谁,你毫不知情,是么?”

戚成业语滞:“我……”

「原来是想查她父亲,可这连我爹娘都不知道,我上哪儿打听去……」

他目光慌乱地转了一圈,立刻想好了回答:“我虽然现在不知,但可以为您提供线索,您想知道什么我都……”

没等他说完,却听男人勾唇一笑,从太师椅上起身,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拐卖幼女,盗窃财物,私用假币,便是孤不杀你,官府也不会饶你。”

戚成业顿时傻了眼,那“孤”字如同一记重锤猛地砸在他颅顶,脑海中嗡嗡作响,仿佛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

“您……”他嘴巴张大,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升斗小民再浅薄无知,也知道这声自称代表着何等尊贵的身份。

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仰视的存在。

太子似乎思忖了片刻,随后凉声发话:“割了舌头,扔到闹市口,要钱的要钱,寻仇的寻仇,休要管他。十日之后,人若还未死,就移交平州府衙。”

戚成业瞬间如遭雷击,浑身都在发抖,冷汗大颗大颗地从额头滚落,“你……你们……”

没等他痛骂或者求饶,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将剧烈挣扎的男人强势按压在地。

太子踏出门槛,耳边很快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

他闭了闭眼睛,摩挲着指骨上的碧玉扳指,面色平静,置若罔闻。

赵越跟了上来。

太子思索片刻,吩咐道:“找到当年戚氏做事的医馆,问清所有相关的细节,还有,戚氏怀孕前后去过的所有地方,包括但不限于府衙、寺院、庙会、山里,她见过的所有身份存疑之人,以及当年开阳县发生的匪乱、灾荒、祭祀、狩猎等大大小小的事件,所有外来官员,卫军,僧侣方士都要仔细查实。”

赵越立即拱手应下。

太子才欲离开,忽想到什么,往屋内看了一眼:“把人扔远点儿,别污了她的眼睛。”

回到正房,怀竹和怀青二人侍立在外,见他过来,立即俯身行礼。

太子略略颔首,却罕见地听到这两名女护卫的心声。

「不知殿下愿不愿意穿那件……护甲。」

「再怎么说,也是姑娘的一片心意,殿下应该不至于大发雷霆。」

太子心中暗忖,她还给他买了护甲?

倒还有点良心。

太子紧蹙了整日的眉心终于在此刻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