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结成欢好、同修秘法之后,她的丹田和四肢筋骨便诡异的出现伤口,无论位置、伤势表征都与白诺城一模一样,反而白诺城的伤势急剧好转,速度出奇得快。这玄妙的样子,就像是秘法将白诺城的伤势一分为二,让她为白诺城分担走了一半的伤势。
这完全印证了古册上描述的“伤毒共分,两者皆存”的说法。可眼前女子的作为,却又似乎告诉了她,“双绝情蛊”或者说是“并谢相许之誓”乃至她口中的“鸾鹤同春”,似乎只有同生之能,而无共死之玄。
但转念一想,又觉似乎不能因此就完全认定古册上记载有误,毕竟古册上只说“千里共情而死”,并没说会“异体隔空同伤”,只是想到如今自己受伤,功力大减,对方又重新占据白诺城身躯,敌强己弱,不宜在此时继续针锋相对、刺激对方。
见顾惜颜盯着自己,陷入久久沉默思量,只当方才这一招狠辣决然的手段已然将她震慑住。想了想,“白诺城”又抚掌笑道:
“啊,我明白啦。你知道一旦等这小子练成了内家玄功,便非你所能控制,故而想在他未成之时便提前靠上一道枷锁。若是事态往最坏处发展,你便做好了与他共赴黄泉的准备。可惜啊可惜,时过境迁,‘鸾鹤同春’的妙用竟然误传至斯。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情郎若不是笨得出奇,倒也算十足相信你。明明一部释教秘法,被你说成道门玄功,竟然也能不疑不问。”
“你到底是谁?”顾惜颜无意与对方东拉西扯的纠缠,径直斥问。
他背过身去,冷冷一笑,道:“按理说,你是没资格知道本宫身份的。不过,既然要你为本宫办差,倒也不必隐瞒。你听好了,本宫便是大周第一帝后——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婉’字。”
(朝歌妖妇——南宫婉?!)
顾惜颜眉头一挑,心中如掀巨浪,只觉骇然。直过许久,山风鼓袖,阵阵刺骨凉意才让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低声质问:“南宫婉是大周立国之初的人物,过世已愈六百年,你……”
“白诺城”挑眉笑道:“你不信?也罢,你信与不信,本没半点区别。只要你为本宫办成交代你的事,我自然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小情郎。”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粗布麻衣、简易草履,露出满脸鄙夷说:“这臭男人的身子呆得实在别扭,本宫早想移舍他处。”
顾惜颜娥眉紧锁,凛然质问:“你倚仗邪术妖法,附身别人之躯,害他心性大变,铸成大错。如今,又说这些荒诞谬论,竟妄想我相信你?”
“当真愚不可及。”
南宫婉低哼一声,冷冷笑道:
“你说我害他心生魔障,铸成惨祸。此说真是可笑至极。本宫刚刚脱困出山,怎会认识那叫做‘渡明渊’的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本宫即不知其名,也不知其立宗根基之所在,更是无冤无仇,本宫如何要去那里屠山灭门?是他,是你小情郎心底最深处的恨,是他自己心底的魔,指引着自己的身躯和杀意去的。本宫嘛,哼哼,不过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罢了!”
顾惜颜被她一堆抢白说得哑口无言,更可怕的是她心中细细一想,也觉对方所说并非全是没道理的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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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明渊开宗立派至今也不过二百余年,南宫婉却是大周立国之初的人物。若如她所言,一直被困在皇陵帝窟,确实不可能与渡明渊有什么旧恨残仇。想到这些,她一颗慧心除了冰凉亦觉刺痛,渡明渊的事,就会像当年的眉庄惨祸一样,如附骨之疽、穿心之刺,永远跟随者白诺城。
这两件沉重的罪恶,会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眠……越往深处想,越觉得自己为他做的打算,是最合理也是唯一能让他安心坦然活着的法子。
“那如今呢?我已帮他用玄功妙法修复身躯,可你却始终占据他身体,用心魔执障折磨他。要我如何信你?”她明眸一转,说:“若你真有合作的诚意,就该先脱离他身躯,我自然信守承诺,为你竭力办事。”
“狡猾的丫头。”
南宫婉见她容貌明艳动人,肌肤娇嫩如婴,料想她至多不过二十出头,立马脸色一沉,摇头教训道:“事还没办,便想先取本求利,这如何使得?再说了,本宫早已有言在先,他的心魔之源不在本宫。有些是他自己的心里埋了怨恨,有些是李君璧刻意引诱的,还有一些……”
她目光邪魅,如毒蛇似得盯着顾惜颜,冷笑道:
“还有一些,是你造成的。你以为本宫瞧不出么?我虽然不知你给他练的是什么玄功秘法,但是你这法子显然颇有弊病,让他经常失智失忆,甚至狂态毕露。我瞧他近日来的脾气,喜怒无常,不可捉摸,甚至可说是风云难测。只怕不出两个月,身子倒是治好了,可早晚也会成一代嗜血狂魔。说实话,本宫思来想去也没想通,倒也好奇得紧,你这一边治伤,一边喂毒,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说罢,便直勾勾盯着顾惜颜,似乎想从她的细微表情中瞧出是否会欺瞒自己。
顾惜颜沉默片刻,答道:“当时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为了不给昆仑和师父惹祸才故意脱离山门。我们有一大仇,是当今天下唯一的化境高手,名为聂云煞。前不久我和他曾远赴将心岛,在那人眼皮子底下杀了一个本门叛徒。我料想,他早晚必会杀入中原,以报此仇。当今天下,若一一相决,恐无人能是他一合之敌。白诺城的剑技修为本就在我之上,若是我与他合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没想到,他一回到宫中,竟然生出这些祸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他身受重伤,可说是废无可废,不若放手一搏。是以我才冒险一试。这门内功心法是我偶然从一秘境所得,说是能重塑丹田气海,再造筋骨血脉。不想一试之下,效果竟然出奇的好。至于因此而生的魔障……”
她玉容低垂,神色黯然地悠悠叹道:“……委实在我意料之外。我本想等他伤势恢复,至少能有自保之力,便下山再寻良医,治他失神失忆的毛病,没想到就被你抢了先。”
南宫婉一直盯着她的五官神情,久久沉默,似在心中合计她话中是否有自相矛盾的地方。过了半晌,又问:“那‘鸾鹤同春’呢?你为何要与他修炼?本宫瞧你方才的反应,想必是以为这秘法有‘同归于尽’之能。你既然如此钟爱于他,不惜闯上皇陵、千里亡命,甚至以身相侍,又为何设此枷锁?”
顾惜颜这次毫不迟疑地答道:
“正如你方才所说,这是一道‘枷锁’。你既然在皇陵地窟便寄附在他身上,想必该知道,他的身份乃当今仁宗之子。虽然此时父子反目,可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毕竟是血脉至亲,扶幽宫之乱后,仁宗皇帝也无其他子嗣可承继大统,恐怕早晚有一天会重新找他回去继承大位。
“我虽自视容姿绝色,可压群芳,但身份地位,毕竟与他有云泥之别。再加上,他武学修为本就在我之上。若是他哪日喜新厌旧,负心薄幸,我没半点倚仗,恐被弃如敝履,甚至丧命犬牙也未可知。”
说话间,她又从怀中掏出那门薄薄古册,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