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到了水月庵,主持净虚带着两个小尼出来迎接。
凤姐道:
“你们这些日子怎么也不往我那儿去?”
净虚两手一合:
“这几天确实没功夫,因有一个胡老爷府上产了公子,太太送了十两银子来。叫我这里请几个师爷念三日血盆经,忙的没空儿,就没去请奶奶的安,请奶奶恕罪。”
说完,带着凤姐宝玉烧了香许了愿,回净室歇息。
此时两个小尼已经离开,老尼乘机道:
“其实,我正有一事到府里求奶奶。”
凤姐道:
“何事?”
老尼道:
“阿弥陀佛。只因当日我在长安县内善才庵内出家的时候,有个施主姓张,是个大财主,他有个女儿叫作金哥。那年都往我的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了长安府大爷的小舅子李衙内。那李衙内一眼就看上金哥,打发人求亲,不想这金哥早已许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张家要退亲,又怕守备不许,谁知李衙内执意不依,一定要娶他的女儿。张家正捂计策,两处为难。不想守备听了此信。不问青红皂白,便来作践辱骂,说一个女儿怎么许了几家,偏不许退聘礼,就打官司告起状来。那张家急了,只得上京城来寻门路,赌气偏要退定礼。我想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与府上最契,可求太太和老爷说声,打发一封信去,再求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那守备不依。惹是行了,张家连倾家孝顺也情愿。”
凤姐听了,笑道:
“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了。”
净虚道:
“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张了。”
凤姐道:
“我也不等银子用,也不做这样的事。”’
净虚听了,沉默了好一会,故意叹口气道:
“奶奶虽如是说,只是那张家已经知道我来求府里了。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功夫管这事,不稀罕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手段也没有了。”
凤姐听了这话,鼻子里嗤了一声:
“你平常是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凭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宝玉一直在旁边细听着,却有点糊里糊涂,此时听凤姐的口气,就知道是什么好事,就道:
“姐,这种害人的事还是不做吧,说不定真会有报应的?”
凤姐用手指一指他的额头:
“你个小孩子家懂什么,一边去。”
宝玉只好闭口不言,但心中总是不踏实。
而净虚则喜不自禁,继续道:
“有,有,这个不难。”
凤姐与净虚又论了一番后,这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