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退去后的滩涂上,青铜碎片半埋在淤泥里,像一片片被遗忘的盔甲。林小满跪坐在浅滩上,生物陶瓷右臂的《星月夜》纹路黯淡无光,裂纹间渗出的不再是梵高颜料,而是浑浊的珍珠母黏液——校长的编码仍在侵蚀他的躯体。
胎宝蜷缩在他身旁,明朝左臂的疤痕已经结痂,但耳后的裂纹却不断渗出银蓝色的光丝,像某种未完成的量子链接。他盯着掌心,那里浮动着苏晓晓最后的残影,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
“熵增菌株的活性在衰减。”红绸首领的声音沙哑,她的左眼已经彻底失明,逆写《女诫》的瘢痕在脊背上褪成淡青色的印记,像是某种古老的刺青。她蹲下身,指尖轻触水面,波纹中映出江底残余的青铜舟结构——那些碎片仍在缓慢重组,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林小满抬起右臂,生物陶瓷的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尝试催动星辰心脏,但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刺痛——梵高颜料被珍珠母黏液污染,他的异能正在失效。
“爸爸……”胎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耳后裂纹的光丝骤然明亮,“江底有东西在动。”
水面泛起不自然的涟漪,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淤泥之下翻身。几块青铜碎片突然浮起,拼合成一只残缺的机械手掌——那是无锚之舟的舵轮残骸,指节间仍嵌着半块悔恨煎饼。
“检测到非法重组程序。”量子猫的机械耳在林小满腰间震动,生锈的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建议……嗞……物理销毁……”
红绸首领的银簪已经折断,但她仍从嫁衣残片上撕下一条布帛,缠在掌心形成临时的武器。她盯着江面,低声道:“校长还没死透。”
林小满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在胎宝耳后的裂纹上——那些银蓝色的光丝并非无序扩散,而是沿着某种既定的轨迹流动,像是……在绘制星图。
“妈妈在教我。”胎宝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江水吞没,“她说,真正的火种不在舟里,也不在梅核里。”
“那在哪里?”红绸首领皱眉。
胎宝抬起手,指尖轻触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