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瓷暗涌

谢燕踏进鬼差营地时,青铜铃在腕间震出细碎的冰渣,那冰渣如晶莹的针芒,触碰到肌肤,带着刺骨的寒意。

青石垒砌的了望塔上飘着玄色旌旗,那旌旗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声音好似来自幽冥的低吟。

巡逻的阴兵铠甲上结着暗红色冰晶,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整座营地像被浸泡在寒潭底部,散发着彻骨的冷意。

"活人进营地要戴锁魂链。"守门的独眼鬼差甩过来三条铁链,链条末端沾着发黑的碎骨,那碎骨触碰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谢燕后退半步踩到青苔,脚下的青苔软塌塌的,带着一丝滑腻感。

背后传来嗤笑:"阳间的老鼠就该拴在伙房梁柱上。"

御苍生的刀鞘横在谢燕与铁链之间,刀刃在青石地面划出火星,那火星如转瞬即逝的流星,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她归我直属管辖。"几个年轻鬼差慌忙退开,但角落里传来铜钱撞击声——三个佩戴獠牙腰牌的老资历鬼差正在抛掷染血的铜板,其中蓄着山羊胡的那个故意将铜钱弹到谢燕脚边。

山羊胡鬼差在抛掷染血铜板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同于普通鬼差的凶狠和贪婪,并且在与谢燕对视时,谢燕感觉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直逼而来。

营地中央的篝火突然窜起三丈高,火舌里浮出判官笔虚影,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所有鬼差单膝跪地时,谢燕瞥见御苍生官服后摆渗出新血,这才想起他昨夜硬闯藏书阁触发的刑罚还没痊愈。

"活人留在东厢房。"山羊胡鬼差将铜钱按进石墙裂缝,裂缝里立刻爬出蜈蚣状的咒文,那咒文蠕动的声音好似无数小虫子在爬行。"若子时前没被恶鬼啃成白骨,就算你通过初筛。"

东厢房的木门在谢燕背后自动落锁,那落锁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她摸到窗棂上结着冰霜的平安扣,手指触碰到冰霜,冰凉刺骨,突然想起崔判官在望乡台说的那句"鬼纹认主"。

青铜铃在掌心转了两圈,铃舌沾着她虎口未愈的伤口血珠,竟将墙缝里的咒文蜈蚣引了出来。

门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谢燕抓起案上茶壶。

当铜钱破窗而入的瞬间,她将滚烫的茶水泼向咒文蜈蚣,茶水的热气扑在脸上,带着一丝暖意,蜈蚣受惊后突然调头扑向偷袭者。

山羊胡的惨叫惊动了整个营地,那惨叫好似从地狱传来的哀号,谢燕盯着地上被咒文反噬的铜钱,发现上面刻着御苍生的生死簿编号。

篝火旁聚集的鬼差们自动让出条路。

御苍生的刀尖还在滴落冰碴,冰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在看到谢燕腕间发光的青铜铃时猛然收势。

谢燕举起那枚烫红的铜钱:"原来地府也时兴下绊子这套?"

"七百年前有个活人进过营地。"御苍生用刀柄挑起铜钱,"那人后来掀翻了阎罗殿的生死簿。"他的披风扫过谢燕手背,带来一阵冷风,露出腰间新添的兽首面具残片,与谢燕昨日见到的鎏金残片恰好能拼成半张脸。

山羊胡鬼差被拖走时,谢燕注意到他后颈浮现的青色獠牙纹。

那纹路与御苍生官服暗纹相似,却在獠牙末端多出分岔。

青铜铃突然发出蜂鸣,那蜂鸣声尖锐刺耳,她装作整理鬓发按住铃铛,指尖摸到铃壁内侧凸起的陌生符文。

深夜巡逻的梆子声传来时,那梆子声有节奏地回荡在营地里,谢燕正用茶水在桌案上临摹铃内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