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王强的脸庞清晰地映照在现场和无数屏幕前。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怀中的琵琶仿佛变成了千斤重担。前奏的箫声已经循环了一遍，空灵的旋律此刻却像无声的催促，加剧着舞台上的尴尬和紧张。

“怎么回事？不出声？”

“是设备故障吗？”

“看他表情，好像是乐器有问题……”

观众席上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夹杂着担忧和不解。

王强的脑子飞速运转。放弃？认输？承认乐器故障，要求暂停？这些念头闪过，但都被他迅速否定。他想起了江晓老师的话：“记住，你不是在证明给谁看，你是在为你自己，为你的音乐而唱。”他想起了自己为了这首歌付出的日日夜夜，想起了《春江花月夜》那触动灵魂的诗句。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看了一眼侧台，江晓正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沉静的鼓励。江晓微微抬了抬下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自己来。”

自己来！

王强瞬间明白了江晓的意思。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的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轻轻地将那把出了问题的琵琶，放在了身旁的琴架上。

全场哗然！

这是要干什么？不弹琵琶了？

难道要放弃表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中断演出时，王强站起身，走到了立式麦克风前。他闭上眼睛，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没有任何伴奏的情况下，清唱出了第一句：

“春、江、潮、水、连、海、平……”

他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粗粝沙哑，也没有了评弹的糯软，而是一种清澈、干净，带着一丝空灵感的音色。每一个字都咬得极准，气息稳定悠长，仿佛真的将人带到了那月光下的春江之畔。

没有了琵琶的铺垫，没有了鼓点的烘托，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演播厅里。这无疑是巨大的冒险，清唱对歌手的音准、节奏、情感表达能力是极致的考验，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

但王强顶住了压力。

他完全沉浸在了歌曲的意境之中。

“海上明月共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