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花月令仙踪》第一回·立春·青阳启蛰绛英萌(上)

《洛神花月令仙踪》

楔子·鸿蒙凝血启灵根

混沌初分时,女娲抟土造人毕,取昆仑五色石补苍天。其指端凝血如霞,坠于洛水之湄,化作风中摇曳的草籽。至颛顼分阴阳、定四象时,草籽得北斗七星之辉浇灌,破土生出三茎六叶,叶间流转着金木水火土五色光晕。神农氏尝百草过此,以赭鞭叩地,草茎竟开出并蒂花:一瓣凝露似金,一瓣含霞如血,花间隐有《黄庭经》残韵。

“此草吸日月之晷度,纳天地之诊脉。”神农抚须叹道,“春含木气而酸,夏孕火精而苦,秋凝金露而辛,冬藏水魄而咸,中央土气以甘和之。二十四节气,节节皆有灵窍,可通人身十二正经。”言罢以玉简刻下《花月令》,藏于草茎之内。自此,每逢节气交迭,洛水之滨便有绯色花影蹁跹,世人谓之“洛神花”,言其姿若宓妃临波,性比岐黄济世。

第一回·立春·青阳启蛰绛英萌

一、东风解凇酥玉骨

正月节,东风携着昆仑山的雪息初度洛水湄。那冰面本如太古苍璧,却在风过处裂出蛛网状的细纹,恍若天地初开时盘古斧刃划过的痕迹。碎玉般的冰棱坠入水中,碰撞出清越如编磬的声响,每一块冰棱的棱角都折射着七色流光,恰似人身十二经络被阳气次第打通时的辉光。洛神花的宿根在冻土下发出婴儿呢喃般的轻响,三茎老根盘曲如道家“三才印”,嫩红芽尖顶开薄冰的刹那,竟有淡金色的雾气从冰缝中溢出——那是冬藏于地的肾精遇春木之气蒸腾为氤氲生气。

浣纱女阿桑的木杵悬在半空,眼望着那抹破冰而出的绯红,指尖忽然泛起祖父临终前塞给她的《花月令》残页触感。老人咽气前将残页按在她掌心,纸角还沾着陈年艾草香:“见着红茎穿雪时,把这页‘青阳篇’覆在根上……”此刻她膝头的竹篮突然轻晃,篮中盛着的上年晒干的洛神花萼片竟簌簌直立,宛如听见远古的药铃召唤。她蹲下身时,鬓间银饰上的五毒纹样恰好映在冰面,与嫩芽周围的水涡组成微妙的“五行相生图”。指尖触到芽叶的瞬间,冰层下传来《花月令》玉简的嗡鸣,那声音竟与她腕间银镯的“春水曲”刻纹共振,镯内圈隐约浮现出“酸入肝,温通脉”的古篆。

冰层下的老龟原是洛水千年守灵者,龟甲上的裂纹早被岁月蚀成《灵枢》经络图。它驮着女娲补天时遗落的冰魂碎片游近,背甲刮擦河床的“沙沙”声里,竟混着《太素》注疏的吟诵声。洛神花的根系如灵蛇吐信,顺着龟甲“带脉”“冲脉”的纹路延伸,根尖分泌的黏液在泥中画出“左肝右肺,心肾相交”的轨迹。当第一滴癸水之阴与甲木之阳在根须末端交融时,水面突然浮起千万细小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着阿桑祖父年轻时在洛畔种药的倒影——原来这灵草根系竟能照见往昔医者的精诚之魂。

冰棱继续消融,化作万千晶莹“水珠子”滚向嫩芽。阿桑看见其中一颗水珠里竟有微型的“肝叶”在浮动,淡青色的脉络与嫩芽叶脉完全重合。她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的“取象比类”之法,忙解下腰间盛着春露的葫芦,将水珠接入其中。葫芦底沉着的半片洛神花萼突然舒展,萼片边缘的锯齿状竟与水珠里的“肝叶”边缘分毫不差,恰似天生的药引与脏器图谱。

此时东方天际出现青鸾剪影,它尾羽扫过处,冰面残余的碎冰竟自动排列成“青帝行春图”。老龟忽然昂首发出龙吟般的声响,龟甲上“足三里”“太冲”等穴位处亮起微光,与洛神花嫩芽的七个叶尖形成七星连斗之势。阿桑手中的《花月令》残页无风自动,“青阳启蛰”四字下渗出淡淡赤色,宛如嫩芽的绯红染透了纸背——这是木气与血气相和的吉兆,预示着今岁洛水之滨将无肝郁之疾。

最后一块冰棱化作雾气升腾时,嫩芽上的冰晶恰好凝成七颗“露珠骰子”,每颗骰子的六点方位都映着不同的肝脏脉象。阿桑拾起一颗,见六点竟是由六条细小的木气丝组成,每条丝上都流动着“弦脉”的波动。她忽然明白,这灵草初萌便在演示“肝主疏泄”的医理,那破冰而出的绯红,原是用冬藏的肾精为药引,化开春日肝木的瘀滞。

当第一缕晨雾漫过堤岸,洛神花的三茎已各自长出一片新叶。左叶如钩,应东方甲乙木的“曲直”之性;右叶如刀,合春季“发陈”的肃杀之气;中叶浑圆,藏中央土气的调和之德。阿桑将残页轻轻覆在根旁,见纸上“酸温”二字突然凸起,化作两滴露珠落入根系——一滴沿着左茎直达叶尖,凝成“疏肝”的青气;一滴渗入中茎,化作“和中”的黄晕。而老龟已悄然游远,龟甲上的经络图竟多了一条新纹,恰似洛神花根系新辟的“春木通脉”之径。

二、蛰虫振羽叩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