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叔叔……”谢洛生低声叫他。
容述捏紧了信纸,哑声道:“凤卿是被逼死的……他是被逼无奈,才选择——我应该早些发现他的处境,我要是思虑再周全一些……”
那几个字堵在嗓子眼,如何也说不出,容述狠狠一拳砸在桌上,谢洛生心颤了一下,抓住容述的手臂。言语太苍白无力,他不知如何安慰容述,徒然地抱住容述,不断地抚着他的后背,低声说:“容叔叔,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容述被满腔的愤怒无力击得溃不成军,他要是多为薛明汝想一分……可旋即,他却想,便是想了又有什么用?
他拦不住日本人侵占沪城,不能改变如今的时局——这也是薛明汝为什么不同他提及自己的处境,而安静赴死。愈是明白愈是无法接受,容述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都泛起了一层红,他满脑子都是薛明汝举枪自戕的模样,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舒婉……”容述喃喃道,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信,“还有舒婉——”
谢洛生心中大恸,不敢想要是宋舒婉知道薛明汝的死讯会发生什么。
容述将信纸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想起什么,倏然起了身,脚下都有几分乱,在架上取下一盏油灯。他拿着打火机打了两下,可不知怎的,怎么都打不出火,他几乎要将手中打火机砸出去。陡然,谢洛生伸手截过了他手中的打火机,稳着发颤的手,点燃了灯芯。
容述沉默地看着谢洛生,无端的,心都变得平缓了几分,他将信纸靠近灯芯,信纸一角浮现了几个浅浅的字,是一行地址。
薛明汝行事谨慎,这是他的习惯。
容述看着谢洛生,刚想说话,谢洛生已经开了口:“容叔叔,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