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声满意地笑笑,他看着容述,自己这个徒弟,本是最无情的人,如今竟多了几分寻常人的烟火气。他心里有些感叹,半晌,道:“毓青,以后还登台吗?”
容述一怔,看着苏寒声,他已经许久没有登台了,可即便是不唱戏,身体好时也会吊吊嗓子,不将功课落下,京戏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容述看着苏寒声的眼睛,轻轻一笑,道:“唱,等战争结束了。”
苏寒声抬手拍了拍容述的肩膀,想起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谢洛生,说:“洛生,毓青脾气不好,你多包涵。”
“要是他欺负你,你同我讲,我虽然老了,可还拿得动竹条”
谢洛生眉眼带笑,轻声道:“谢谢师父。”
果然不出容述所料,入夏时,日本人当真来了容公馆,还是当年去喜悦楼的两个日本人。
入了夏,容述不再那般畏寒,可依旧病恹恹的,旁人依旧换了薄衫,他身上依旧穿着长袖。他们来时,容述正在花房里种花,以前容述鲜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如今无所事事,反倒闲了。
容述栽了几株玫瑰,养得精细,依旧冒了花苞,再将养些时日就能绽放了。
容述满手都是泥泞,他这些时日清瘦了许多,撑着有些宽大的衣服,显得病骨羸弱。他就着水一边清洗手指,听着日本人的来意,竟还未死心,想请他唱堂会。
当中一个叫石田的,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有些斯文气。容述看了一眼,却从他的站姿和虎口枪茧猜出对方大抵也是军人。
春迎替他舀了清水,水有些凉,淌过白皙修长的指缝,他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又擦干了手,方从春迎手中接过沉香木的佛珠手串,淡淡道:“二位,话我当年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容某从不过府唱堂会。”
“如今容某也不再登台唱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