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煦阳当真就弯了腰要去抱他。程末从他手下逃开,脸上绯红一片,小声道:“哥哥,别闹。”
谁闹?宋煦阳笑,他从前是不知道的,他怀里安静的小兔子才是最能闹的那个。
宋煦阳也没睡饱。程末嘴里说着困,最后在高铁上,反而是宋煦阳倒在程末肩上睡了一路。程末轻轻托住宋煦阳的脖子,宋煦阳在弟弟绵软的手心里得到巨大的慰藉。和很久以前一样。
那年,他还是个为了高考永远睡不饱觉的十八岁高中生,独自藏着不敢言说的心事,奔走在一条孤绝的路上,只有弟弟在身边,才能偷得片刻欢愉、一夕好眠。
两人回到家,发现不过出了门两天,家里已经又被周莹搞得面目全非。
周莹头上戴着一个旧报纸折出的帽子挡着灰,踩在一个小梯子上擦着头顶的挂灯。
宋煦阳赶紧过去,说:“妈,你下来,我上去给你擦。”
“不用不用,”周莹的声音从梯子上噼里啪啦砸下来,“你俩去阳台!收出一堆你们小时候的东西,都在橱柜里堆着呢!自己的破烂儿自己拾掇,去看看哪些还要,不要的我可就扔了!”
“妈妈,”程末把一盒京八件放在桌上,“从北京给你带了点心。”
周莹两年前从人民医院退了休。宋煦阳和程末都在国外,周莹自己在家闲来无事,家里的门把手都快被她擦掉漆了。宋子明每次回来,周莹都拦在门口不让进,先拿鸡毛掸子上上下下掸一遍,不高兴地说:“别急着进门,外面刮风,吹一身灰,脏死了!”
这柄法宝跟了周莹十多年,毛已经快掉秃了,宋子明挨了这一顿招呼,觉得跟被老婆打了一顿没什么区别。宋子明也生气:“脏也脏了几十年了!你有完没完!没事干不能学别人跳跳广场舞吗,逮住我折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