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这儿。”郑南与拿了个矮凳让齐祺坐下,自己坐在床上给他擦头发,齐祺也不讲话,像个娃娃似的呆坐着。等头发擦到不滴水了,他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轻声问齐祺:“你先脱一下衣服,不去医务室的话我得看看伤口,给你上药。”
齐祺瑟缩一下,他有点怕,但还是很信任地脱下体恤。他肤色偏白又很瘦弱,那些伤便可怖起来。他腰上,胸口都有大片的淤青,手肘有些擦伤,最吓人的是左肩上的伤口,王志徽下手不轻,两道血口洗过澡还不断漫出血。
郑南与心疼得厉害,他要是再早一点去就好了,要是更关心一点齐祺就好了。
“我这里只有酒精,你忍一下,疼就抓着我。”他安慰的声音都有些抖。
对于齐祺的事,他想过一万遍“凭什么”,现在全变成“都怪我”。
如果他再跑快一点是不是齐祺就不会留下伤口?如果他再早一点察觉是不是齐祺就不会受这份苦?如果他假期联系齐祺是不是能早些让他走出来?如果他没有拒绝齐祺,那天放学他们一起走,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或者再更早点,倒带到刚开学,他不该给那份独一无二的关心,把齐祺捧到众矢之的。他自以为是的“正义”,敲碎齐祺自己的保护壳,强行挤进对方的生活,邀请他,爱护他,要求他……一定要开朗,一定要优秀,郑南与只是一股脑把自己的期望投射给齐祺。
他有一腔热血,满怀同情,可根本没有能力保护齐祺,又做了一件错事。
他的突然闯入打破了齐祺生活的平衡,每件事都插手,于是齐祺自然而然的依赖他,爱恋他……
然后郑南与跑开了,他先拉起齐祺的手,然后又因为畏惧亲密关系逃走了。
他有什么资格提前拒绝齐祺?齐祺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按照自己说的,好好学习,努力交朋友,勇敢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