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床边坐下,和记忆中一样又冷又硬。
床铺上是整齐的被褥,四四方方,上面还有一套叠好了的囚服。
我摸了摸,上面左胸的位置还印着鹤城监狱的标示。
我朝着下一扇门大喊,“你想让我换上它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从狭小窗户里弄进的微弱的光柱中漂浮的尘埃还在舞动。
我靠着墙,换上囚服,觉得很奇妙。
好像时间倒回到三年前,我还是十八岁的喻舟。只是当时我的心情绝不会这样轻松,我那时候甚至连囚服都是被逼着穿上的。
我坐在床上,靠着墙,想起了以前中午放饭时候的口哨,教官的哨子吹得尖利刺耳,阿颂说他耳朵都要坏掉了。
我于是教他做叶笛。
防风的时候,我们坐在监狱后面靠近山的草坡上,摘了叶子,卷成哨子的模样。
阿颂总是学不会,好不容易做好一个,一吹就散架。阿颂于是把叶子扔了,指尖朝后撑着草地,身子微微地后仰,夕阳和晚风一起落在他年轻的面庞上。他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他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像是我刚刚吹散的那朵蒲公英。
他说,我学不好,喻舟,你吹给我听吧。
我说,好。
此时屋内静谧,却不知从何处传来悠悠的叶笛响声。我慢慢回想着我在监狱里经历的一切,也回想着我和阿颂是怎么一步步走向决裂。
“喻舟,我把我的餐票留给你了。”
“喻舟,你能不能教我画画?”
“喻舟,如果你还在上学的话,是上几年级?”
“喻舟,痛不痛啊?”
“喻舟,你想出去吗?到围墙外面去?”
“喻舟,你看,那是我们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