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简陋粗糙的戒指,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颂”字。
这是我们还在监狱的时候,褚颂被人欺负,妈妈留给他的戒指被冲进下水道里,那之后本就阴沉的褚颂更加孤僻,我那时候很不忍心,趁着劳改做手工活的时候,偷偷藏下细小的铁丝铁屑,用石头凿了一个戒指给他。
说是戒指,不如说是一个圆环,可能易拉罐的拉环都比我这个戒指做得更精致,但是褚颂很宝贝它,把它藏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后来我们走的时候,他只带了那枚戒指。
而现在,那枚曾经代表我们友谊的戒指,将成为我唯一的陪葬品。
我终于意识到,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什么钥匙。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生”的这个结局。
我终于没有了力气。肺泡开始尖叫着要求氧气,神经开始急速地传导着无用的信息。
我毫不怀疑下一秒我的身体就会爆裂开来,我的大脑会变成无用的碎片漂浮在每一粒水和灰尘组成的空间里。
我的耳边又响起周沿江的声音。
他说不要死。
可是周沿江,我已经踩在了生与死的边界上,没有再回头的力气。
但是周沿江是从来不会随遂我的心意的,我已经疲乏困倦,迫不及待要舍弃我这一身沉重的躯壳离去,他却还像是念经的和尚一般,不断在我耳边低语重复,“不要死。”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困我于此肉身中受苦难折磨。
我真想扯着他的领子大吼,周沿江,你讲不讲道理?好歹救了你一命,能不能不要让我让连死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