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字温吞,颇有几分江浙一带吴侬软语的气息,听来熟悉得很。
巧得很,有南说话和他韵调相似,因而不自觉与他更亲近。虽然简明脑壳都抠破了也没有想出来,为什么他一个落地在雨城、又在雨城长大的地地道道的雨城人说话没雨城味儿,偏偏和远在江浙的口音相合。
有南耸了耸肩,趴在桌上。
“我在想,我到底该给……”他顿了顿,有些不自然接道,“......我妈妈送什么生日礼物。”
许丹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拿出文学概论课本,放在课桌上,微微一笑,问:“你想送一个什么样的呢?”
有南看了看窗外的花树,上面几只麻雀摇头晃脑,时不时啄一啄树干。
“特别一点,最好全世界独一无二,要花费很多心思。”
许丹看着他想了想,温声道:“不如做陶艺吧。”
有南猛然坐直,看着许丹笑道:“这个主意好!”又问:“你经常做陶艺吗?”
许丹微笑着摇摇头,翻开书,捋了捋书角的折角,道:
“不经常。做陶艺还挺贵的。但是我很喜欢。我打小就喜欢玩儿泥。那时候住乡下,每次下了雨就跑到院子里挖泥巴。有时候捏娃娃,有时候捏锅碗瓢盆,一捏就是一下午。”
有南点点头,周遭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他问:“那些锅碗瓢盆能用吗?”
许丹笑着摇摇头:“装些干燥的小东西还成。一瓢稀饭下去,白稀饭得成黄稀饭。过一会儿,连粥带泥全摊在桌上,让人不忍直视……”
许丹一边讲话一边比划,一团女生叽叽喳喳走近,嘴里都谈论着“之凌真的回来了”“我亲眼看见”“他和朋友约了聚餐”“果然真的很好看”“他和他朋友关系真的很好很好啊,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他们”,有南耳尖动了动,指头一点一点蜷曲起来。
先是欣喜,但仅仅一刹那,好像就被其他什么情绪击溃了。
许丹染着笑的讲述远了,有南抬头望了望半隐在粉色花树里的石桥,忽然感到没由来的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