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有差不多半分钟，门把手转动发出“咔咔”细响，然后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看见门外人后眼中的好奇一滞，而后化为如有实质的欣喜。

她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动作，目光缓缓移动，额，眉，眼，鼻，唇，下颚……

她嘴唇微张，轻喃：“之凌？”

之凌朝她笑：“是我。妈妈，我回家了。”

苏语一怔，霎时间天边月点亮眼中泪，扑进他怀里就放声哭出来，一边还嗔怪他道，“出去一趟还自己开不来门了？”

之凌仍然笑，“开得来。但就是想爸妈亲自接我回家。”

苏语嘟起嘴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抹着泪抱怨，活像个小女孩。

“一走这么多年也不回家，电话号码换了也不和家里人说，想看亲儿子还得上百度，我都严重怀疑我是不是在你的某个成长阶段无意识虐待过你导致你对这个家毫无感情。说真的，要是不回来我都要忘了我还有个儿子。”

之凌跟着她进屋，笑，“忘不了。”

又几步上前将他抱住，像是极其疲惫，又满眼迷茫，却什么也挡不住那一身的干净气。

苏语撇嘴推了推他，道：“我说真的。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去帮你收拾这样那样一地鸡毛蒜皮的烂摊子收拾得心力交瘁。不过有一点还是让我很不爽，你走以后我就没人骂‘狗儿子不听话尽给我找事儿’这种舒压的畅快话了。”

“……”

“不过也没关系。我也就苦恼了几天，当我发现我每天都在担心你的时候我又找到新的骂辞了。”

之凌松开她，问：“所以是什么？”

苏语灿烂一笑：“狗儿子没良心，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竟然不辞而别得悄无声息。”

之凌把箱子往客厅里推，道：“恕我直言，首先，在你口中所谓的我的烂摊子，你的身份是嘻嘻哈哈的观众，我爸才是收烂摊子的人。其次，我出国是因为你出去蹦迪喝高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张口就吹你儿子十六岁已经被国外某某大学录取，我才不得不在那么小的年纪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