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丹抓紧手中的红口袋,细绳在手指勒出几道红痕,留下撕裂般火辣辣的痛感。
蛮尴尬,蛮难堪的。
他不停地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和自己讲“君子怀德”,“君子不器”,“君子坦荡荡”,“君子上达”,“君子求诸己”。
君子君子君子,他一直和自己讲君子这君子那,好像有那么一些瞬间自己真有了那副样子,可好像面临窘境还是很难做到那样温和啊。
比如现在,当母亲成为室友的保姆,好像这种难堪就是会让人不知所措。
“南南,我得走了,等下次空了再陪你,好吗?”林雪梅着急回去上班,和有南聊过几句,便匆匆离开。
有南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他转过身面向许丹:“许丹,你待会回去和他们讲一下那个招生的事,我先回去了。”
他拦了辆出租车,想着什么时候去找林阿姨把事情都问清楚。
为什么要走。
在那样的情况。
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没有一句解释、一声道别。
*
有南刚踏进玄关就听见之凌在和谁讲话,情绪激烈,像是有些生气。
真稀奇,许丹是林阿姨的儿子已经够震惊了,回来居然还听见之凌在生气。
有南面无表情走进来,恰好听见阳台上的之凌急促地喊了两声“薄岭!薄岭!”,而后他看着挂断的电话,呼一口气,蓦然蹲下身,双手抱膝,额头抵住手臂。
一直以来挺得笔直的脊背好像有一点疲惫了。
有南轻轻走过去,叫了他一声:“之凌?”
之凌闻声蓦然站起,又是那副腰腹挺直的模样,仍然一身干净,脸上的笑容都是温柔的,仿佛刚才的脆弱和一切负面情绪都只是一场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