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卿又看到了那个肺部被扎穿的男人,脸色发白,嘴唇也没有血色,与他胸口下方一片血红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使下着暴雨,雨水也冲不掉男人身前的狼狈。男人的嘴唇微颤,每一次浅浅的呼吸都锁紧了眉头,脸上的湿痕让人分不清是刚才淋过得雨还是因为疼痛而渗出的汗。
“爸,你别哭。叔叔们会救你的。”
听见身边稚嫩的声音,男人终于微微睁开了眼,勉强笑着点了下头,他似乎还想抬下手摸摸小男孩的脑袋,但因为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没有力气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小男孩轻轻抓住了男人的手,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弄疼担架上这个脆弱的男人。
男人的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小男孩的手背。滑滑的,暖暖的,软软的,是生命的感觉。
他有些疲惫的发着气音对小男孩道:“龚卿,爸爸……没能照……照顾好你,你妈妈……说……事必躬亲……方能,方能长远,”他费力的喘息两下,才又继续道:“这下,你只能事必躬亲了,原谅……原谅爸爸不能为你做的更多了,但……爸爸爱你。”
说完这句话,不等小男孩接话,男人便好像要沉沉睡去,不再睁开眼了。
小男孩来不及反应,甚至没来得及哭一声,男人就被医护人员抬下了救护车,脚步不停地把人送往手术室。小男孩在门外等了很久,结果只等到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他的爸爸,那个说还想为他做更多的男人终是消失了。
……
龚卿蜷缩在被子里小声地抽泣,泪水还不断地从他紧闭着的眼角缓缓流过鼻梁再流向耳际,印湿了一小块枕巾。这已经不知道是两年来他第几次梦到这样崩溃的场景了。
他出生在一个比较贫穷的小山村,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家乡的人多迷信,见他一出生就死了娘,就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说他是个灾星转世,不祥的很,谁摊上谁倒霉。这话渐渐传到了他们家老人的耳朵里,即便这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家里的老人也非要让他爸把他给扔掉,不然就要被乡亲们戳一辈子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