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闭目等死哩?”杨春脸色难看,喏诺道。
闭目思量半响,朱武用手指敲了敲案桌,将史进与杨春目光吸引过来,缓缓开口道。
“唯今之策,无外乎进退二字,但我等已沦为绿林,实无退路哩!”
“唯有奋勇争进,方能蚍蜉撼树。那县尉虽挟大义而见逼,但我等若能毕集敢战之辈,亦能绝处逢生哩!”
朱武说得大义凛然,杨春只听得大声叫好,但史进却是个精细人,倒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得意味来。
什么叫敢战之辈?意思就是敢殊死一搏的人。
若史进要临阵脱逃,不顾兄弟‘情义’,那日后传扬出去,名声尽毁矣。
可史进自不是个怯懦性子,反而是个特别看重义气,在乎名声的汉子,当即便热血上头地举杯道。
“哥哥只管安排则个,若缺粮缺钱,俺庄上自能支援。若缺厮杀汉子,俺这身便也卖与哥哥!”
见史进将胸脯拍得直响,朱武不禁垂泪泣道:“进退失据之际,能逢贤弟这般人物,真是真是”
言到真切处,朱武不仅泪流满面,更是作势便要大礼拜谢。
一旁的杨春见状,也连忙学着模样,要一同叩谢史进。
可史进哪里肯依,赶紧一手搀住一个,面带慌色得责怪道:“哥哥们作甚得,且不折杀俺哩?”
拉起二人,史进便要唤来庄客,准备钱粮,往少华山上运去。
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大嗓门,正是那陈达欢喜大喊道:“哥哥们且看谁来哩?”
几人转头一看,只瞧得陈达搀住一人,那人生得面目俊朗,浓眉大耳,正是锦鳞龙,徐旂。
望见两人,史进面色惊喜,杨春垂目拱手,唯有那朱武,眼神闪躲。
“哥哥,身体好些了则个?庄上还有些疮药,快快给俺哥哥拿来!”
三步并作一步,史进赶忙上前,从另一侧搀住徐旂,口中担忧得问道。
徐旂轻咳一声,拍了拍史进手臂,回话道:“自是无碍哩,大郎且安心!”
“听得陈达说,那县尉贼心未死,又想拿少华山作功,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拉过一张交床,徐旂缓慢坐下,臀部虽已敷了药石,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一旁的朱武刚想接话,却让史进抢过话来,手臂挥舞振奋道。
“哥哥无忧,俺刚与几位哥哥商量则来,只要那贼官军敢来,恁时管叫他们喊天不应!”
徐旂一听,心下便已明了了几分,这必是朱武撩拨激将得,不然这史进哪会这般热血?
瞄了一眼朱武,徐旂心道自己还是来迟半步,但还是面色不变得说道。
“大郎勇武,但官军来势汹汹,其中凶险非常,还需再商量商量哩。”
见徐旂劝说史进,朱武面色微阴,但史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转阴为晴。
“哥哥且不必担心,官军须不三头六臂,俺这身武艺正当有用武之地,怎地抵不过他们?”
“且待我取了钱粮,装了兵甲,就往那少华山上去!”
徐旂无奈,只得再三谏劝,可史进只是不听,唤了庄客,便往后堂准备去了。
一旁的陈达见状,也喏诺的开口道:“哥哥便随了大郎罢,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哩。”
前日还说这位跳涧虎是神队友,可今日徐旂只想骂娘,虎也是真虎!
捉着机会,朱武瞪了一眼陈达,又替面色阴郁的徐旂湛满一杯酒水,徐徐开口道。
“哥哥若要怪罪则个,便只怪俺一个罢。时局所迫,俺也是进退失据,不得已出此下策哩。”
徐旂心想道,自然是要怪你挑拨史进,令我俩平白坏了情谊。
但话到口中,便变成了安慰:“兄弟说得甚话,俺们几人当日既已结成兄弟,便是要患难与共!”
“是极!是极!”一直无甚存在感杨春终于抓住机会,插话道。
挑目望了望朱武几人,徐旂端起酒盏,正色开口道:“既已决定拿官军扬名,俺们兄弟便要一条心思,且让绿林看看,华阴地界也是有好汉哩!”
“哥哥说得甚好,俺陈达别得不会,做厮杀汉子还是在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