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杨远说的话不可全信。
云凰啜了口茶,仔细回想杨远方才说的话,甄别真假。
“末将说的都是真的,难道贺将军不信?”
杨远见云凰既不吃惊也不害怕,更不见丝毫愤怒,不由疑惑。
“不全信。”云凰坦言道,“你先是说明日就派人送本将去皇城,方才又说要留末将在此久住;一会儿说你怕魏晋联军和羽妖伤着周边百姓,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又说因洪灾引发饥荒,百姓们都弃家离乡去皇城讨生计。你的这些话前后矛盾、真假难辨,本将该信哪些?”
杨远神色尴尬,略一沉吟,自作多情道,“贺将军真是心细如丝,明察秋毫!末将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咱们先前不曾熟识,末将只能说些客套话;后来咱们一见如故,自然要说些体己话。”
“一见如故?杨将军,你可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跟我说一句假话,哪怕剩下的全是真的,我也不敢信。你也别遮掩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庄园后面的那个山洞是一处矿藏。你借洪灾掩人耳目,欺男霸女、残害幼小,把附近的百姓全都抓进山洞当苦力,随意驱使、肆意杀戮,哪怕天怒人怨,你仍不知收敛、变本加厉。”云凰冷笑,“本将没冤枉你吧?”
杨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凰,“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难猜么?呵,你刚才也说了,连训练有素的魏晋将士都无法驱船离山,普通百姓又怎能安然离开去皇城讨生活?就算去皇城,也是年轻力壮的去,家里总该有老幼妇孺,可我一路走来,乡城尽空,阒不见人,而且许多人家院门大敞,家什倾倒,人分明是被强行拉走的。”
云凰盯着杨远的眼睛,直言不讳道,“你玩乎职守,做奸犯科,还指望我在陛下面前为你歌功颂德,你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杨远的脸色瞬息间变了几变,想恼羞成怒,却又强颜欢笑道,“贺将军何必这般较真?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才是顺天应命。若上梁不正,我这下梁硬是要忠君报国、仗义执言,那是逆天而行、自讨苦吃。再说一朝君子一朝臣,我费尽心力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归西了。就像前朝韩朝章,如今大势已去,被他亲生儿子关在天牢里生不如死,之前对他溜须拍马的文臣武将死得死伤得伤,勾心斗角到最后家破人亡。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你倒是会见风使舵。可如今你的如意算盘被我窥破了,你是打算把我困在你这里,和你相看两相厌,还是让我去皇城,给你谋个锦绣前程?”
杯中茶冷,云凰淡淡一笑,刚要提茶壶自斟,杨远手疾眼快,提起茶壶给她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