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美黛这次没有接话,栖川旬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包厢内静寂下来,于是卫婕翎知道,她们是在等着她开口。
“栖川领事的兄长当真薄情。”她找了一个自以为无懈可击地切入点,“我想象不到为什么一脉血缘的哥哥会对妹妹这么刻薄。”
“对一个人来说,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父亲甚至会卖掉自己的女儿,就更不要说兄妹。”栖川旬淡淡道,“所以不要相信你的兄长,老卫公留给卫氏义庄的财产足够使他卖掉自己的女儿。”
卫婕翎张了张嘴,最后道:“您放心吧,自从我向法院递交诉状,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我不会见他的,恐怕在他心里,我已经是敌人,而非妹妹了。”
栖川旬微微笑起来,像是很满意她的话:“不要对你的兄长让步,七小姐,你退一步,后面就是万丈悬崖。”
“栖川领事这是在给我一条路,”卫婕翎看起来像是对她感恩戴德,“您的好意,我铭感五内。”
栖川旬抬起眼睛,注视着卫婕翎:“所以我希望老卫公的遗嘱能够照他的意思执行,因为不一定每个人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一个能给她一条路的人。”
卫婕翎没有立刻接话,她与栖川旬目光相接,像是想要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对方真实情绪一样,在极短的时间里进行了几次默不作声的交锋。
卫婕翎收回目光的时候觉得后悔,她太意气用事了,栖川旬的段位比她高得多,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出来。她看进栖川旬眼睛里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真切的哀伤和真诚的劝慰,给人以掏心掏肺的感觉。
而卫婕翎呢……就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出来,她目光里充满了各种复杂防备的情绪。
“栖川领事照顾我,”她软下语气来,轻轻说,“我不敢想您当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没有您坚强,如果把现在的我换成当年的您,想必您会比我处理的更从容。”
“七小姐有勇气将亲兄长告上法庭,已经比当年我的强很多了。”栖川旬笑着摇了摇头,她执起桌上盛着清酒的小盏,对卫婕翎示意,“敬卫公对家族的心意,敬他的在天之灵。”
两杯相碰,她以宽袖掩口,仰头一饮而尽。
会面结束后,栖川旬将卫婕翎送到包厢口,而小野美黛负责将她送上车。店门推开后,滨海的空气混着潮湿的水气扑面而来,卫婕翎在店门前顿了顿脚,说了一句:“我似乎闻到了火药味。”
“是汽油味,”小野美黛道,“领事的车是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