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谈记者,”小野美黛在电话里唤他,声音带着点笑意,“你有钟意的牌子吗?”
“啊,没……没有。”谈竞忽然局促起来,“其实也不用……”
“那就我做主了。”小野美黛道,“您还有别的事吗?”
谈竞空着的左手无意识地扯着自己衣襟的一角,每当他局促起来,他就会用拇指和食指搓衣角。
“没有了……”谈竞讷讷应着,却不想挂电话,“我在育贤学院。”
这句话果然挑起了小野美黛的兴趣:“见过卫院长了吗?”
“她不见我,”谈竞道,“我准备去一趟法院,见见陆院长。”
“好。”这台电话与栖川旬办公室的电话是通着的,在小野美黛讲电话的时候,栖川旬随时可以在办公室拎起听筒,因此她在电话里什么都不能说,“谈记者下班后有时间吗?你的新居需要尽快定下来。”
“五点半,”这三个字出口,谈竞立刻意识到他的语气有些过于雀跃了,赶紧又收敛起来,“我在咖啡厅等你。”
小野美黛应下来:“好,晚上见。”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一点都没有受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噪音影响,无比清晰地传进谈竞耳朵里。他持着话筒深深吸气,平复自己不应存在的、隐隐雀跃的心情,又往报社拨号,说他晚上有事,叫摄影记者自己到救济站去拍照片。
岳时行指派给他的摄影记者是位报行新人,不跟老记者自己去拍片还是头一回,他在电话里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恐怕不能行。
谈竞对着话筒说:“你到救济站,看到那场景,就知道应该拍什么样的片子。”
他从酒店出来,隔着一条马路,在育贤学院外徘徊片刻。卫婕翎的办公室窗子对着学院大门,她看到谈竞的身影,厌恶地哼了一声。
只动了一筷子的午饭还在卫婕翎案头放着,唐桥不耐烦应付她的无理取闹,打发了谈竞就转身离开,将她扔给那个日本女秘书。
女秘书笑吟吟地瞧着卫婕翎,说话时柔声软语:“院长不想吃,那就不吃吧。”
她说着,动手将桌上的盘盘碗碗都收起来,但绝口不提给卫婕翎安排新菜的事情。
卫婕翎气鼓鼓地在办公桌后坐下,她晨起贪睡,只食了小半碗奶子糖粳米粥,这会早已饥肠辘辘。她坐着,看那日本女人手脚麻利地将食盒收拾干净,日本语教材摊在桌面上,像是上面从来没有摆过食物似的。
女秘书端着饭菜出去,从外面拉上门。她穿和服的身影一扭一拐地从窗户前过,卫婕翎看她影子消失,愤然将钢笔照着窗户扔了出去。
足足有一个多小时都没有人再进院长办公室,卫婕翎趴在办公桌上,那女秘书为她备下的日文教材被她扔了一地。陆裴明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走进来,还是唐桥赶过来开的门。
陆裴明身后跟着一个男秘书,提一只硕大的食盒,是专门给卫婕翎的。但除此之外,他还专门从凯瑟琳定了下午茶,由陆家下人送来,给学院上下人手一份。
卫婕翎正在办公室生闷气,陆裴明笑眯眯地进来,她立时便委屈地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