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谈竞明面上的身份是个中立记者,因仗义直言而颇有口碑,现在有人要杀他,难道是他同领事馆的关系暴露了?
可如果是这样,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杀他?直接将这段关系公之于众就行了。一旦他被证实为领事馆的走狗,那先前收到的诸多赞誉都会在此时化为憎恨,被蒙骗的民众自觉被戏耍,会比唾弃一般汉奸更唾弃他。
金贤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谈竞策划的阴谋,而是真的有人想杀他,这个人来自于日方或是汪伪内部,是他们的“自己人”。
他不是要谈竞身败名裂,他是要谈竞就此消失。
于芳菲使劲握着那枚子弹,面色阴沉地吐出三个字:“地下党。”
金贤振诧异地看着她,于芳菲像是能把一切她憎恨的东西全部安到地下党头上一样。她不管其中的逻辑链条,也不推测凶手动机,只简单粗暴地将两者联系到一起,然后对他们赶尽杀绝。
“搜,”她神情阴冷,“全城搜,哪怕有一丁点嫌疑,都给我抓到政保局里来,我亲自审。”
行动科的人纷纷看向金贤振,于芳菲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尖着嗓子大吼:“没听到我说话吗!”
金贤振站在她身后,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他好像醒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这边我来处理。”
于芳菲惊喜地转过身,三步叠做两步地跑进病房。她进去后,金贤振手下的科员们明显放松下来,压低声音同他抱怨:“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管她,你们就随便做做样子,糊弄糊弄她,别被她发现就行了。”金贤振道,“大伙先散了吧,这么晚把你们折腾起来,实在不好意思。”
他说着,一手搭到身边一人肩头,一手揣进口袋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把军票:“兄弟们去吃个夜宵,不够谁先垫上,回来我报销。”
那些人接了钱,笑嘻嘻地谢过金贤振,互相推搡着出去了。但他身边那人却一直没动。金贤振看着科员们走远,拉着他找了个角落,问道:“老四,棉谷晋夫的事情怎么样了?”
“有了一点眉目,但用处不大。”老四回答,这人正是当初他假模假样地要枪决谈竞时,在刑房门口守着人,“他的确是特务机关的人,但也只存在在名册里,特务机关没人见过他的面,不过他们都晓得有这么一个大尉在,他自己在外行动,好像完全不受藤井寿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