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的,我能做到的,都能给你。”绵谷晋夫道,他中文说得十分流利,甚至还带有一些南方方言的绵软尾音,“我能让你加入大日本帝国陆军部队,给你一个日本名字和身份,战争胜利后,你可以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日本人回到日出之国,接受天皇的表彰,甚至可以从此跻身权臣或武家贵族的行列。”
一个比于芳菲优厚太多的条件,谈竞心想,这是他自己的价格,谈竞的价格只是一个“特务机关成员”,还未必会兑现。
“日出之国正在通缉你,老师。”他开口,没有更改称呼。在岳时行成为社长之前,谈竞一直这么叫他,“对了,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老社长的死……”
“我做的。”绵谷晋夫眼也不眨地承认,“因为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一直在盯着我。”
谈竞点点头:“好,说回方才的话题,日本军部正在通缉你,我该怎么相信你能兑现你的承诺?”
“你不应该蠢成这样,惜疆。”绵谷晋夫也没有更改称呼,这称呼使对话听起来像是发生在副社长岳时行和记者谈竞之间一样,所讨论的主题也像是“滨海经济现状”或是“日商对本土实业的侵蚀挤压”等等一系列治标不治本的问题。
“扳倒栖川旬,她的权力便会尽数归于我,在国会和军部高层成员中,欠我人情者比比皆是,对于那些人情来说,凭空变出一个日本身份来实在无足轻重。”
谈竞又笑了一下,那是一个让绵谷晋夫非常不舒服的笑容,所以他再次开口:“你如果还没有蠢到家,就应该接受我的条件,谈惜疆,即便是我自己,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条件了。”
“可我能想得出。”谈竞道,“如果你的这些条件我不接受,你会怎么办呢,老师?”
“我会杀了你,”绵谷晋夫毫不犹豫地接话,他自觉诚意满满,但谈竞这样的假设让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再调侃他。
“噢。”谈竞应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失望之色。他没有再说话,使书房又安静下来。这样的安静夹杂着一个人的焦灼,随着时间推进,这份焦灼愈发明显,到最后甚至有些心浮气躁了。
“佐佐木署长应该已经到达抓捕现场了。”在空气中的那根弦断掉之前,谈竞突然开口。同时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面上,起身踱去窗边。
从这里的窗户看出去,是一条嘈杂的街道。绵谷晋夫为自己在滨海选择的住所并不奢华,但也不简陋,总之是一个非常符合报社社长身份、财力与社会地位的住所。
“这里视野真好,”谈竞说,“从这个位置看出去,连楼下买豆腐的阿嬷摊子上还剩几块豆腐都能清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