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小野美黛扶额,又若无其事地伸手去接,但谈竞却将碗放下,在她将手伸过来的第一之间把它捉住,大力握在掌心里,捋直手指,逐根细看,直到确定那五根手指都干干净净,连根扎进去的小刺都没有时,才疑惑地松手:“你方才是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小野美黛脸上绯红一片,她将自己的手从谈竞掌心里夺过来,佯装愠怒地瞪他,“这一碗汤,你还给我不给?”
“给给给,”谈竞再次将碗递给她,小野美黛小心翼翼地捏着碗沿儿接过来,惹来谈竞一阵皱眉:“你今天怪怪的。”
小野美黛也觉得自己今天怪怪的,她低下头拿勺子搅动汤汁,暗自平心静气,想要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但被他握过的手腕和仔细查看过的指腹正在卜卜跳动,像是突然在这两个部位生出了千百颗心脏一样,每一颗都雀跃不已。
“来日抗战胜利后,你想做什么?”她突然抬头,对谈竞抛出这个问题。
被提问的人猛地一愣,显然是从来没有深思过。他犹豫了好一阵,慢慢道:“如果还活着的话,想去留学,修一门经济学的学位,再修一门新闻学的学位,然后回来好好做记者。”
如果还活着,这句话充满了悲观,让小野美黛忍不住直皱眉,嗔怪道:“你当然会活着,而且会活得很好,没准要出任机关报社的社长,或者文化部部长。”
她的恭维让谈竞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不,我只想做一个好的一线记者。”他说着,又问,“你呢?”
“好好睡一觉,然后去我老家看看,我爸的老家。”小野美黛回答,向他皱了皱鼻子,“如果我也还能活着。”
“我们都会活着。”谈竞反过来安慰她,“等抗战胜利,我陪你一起去……令尊大人是哪里人?”
“福建。”小野美黛道,“我母亲告诉我的,如果她没有记错,那就应该是,我是福建人。”
她说着,挑起唇角微微笑起来,一个真正满足又安心的笑容,然后重复道:“我是福建人呀。”
谈竞忍俊不禁,连连点头:“好,好,福建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胡,”她认真回答,将她的名字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在桌面上,“胡绊,牵绊的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