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少年们的决意

南唐学霸图鉴 花千辞 1549 字 2022-10-01

集体安静了半晌,薛谦试探着问:“莫不是管大人这次答应重修茅屋,是开出了什么条件?”

煦和当即否定:“管伯父不是那样的人。”

管越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既然说过一切尊重他们的意愿,就不会出尔反尔。是他今天去了一趟神庙,又被素帛问了几个问题后,自己心中产生了震荡。

以往做什么研究,他只当做是个人爱好。对圣教企图灌输给人们的世界观有什么怀疑,也只当做是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若不是结识了薛谦和许靖这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可能他到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切偷窥到了三清教极力试图掩盖的宇宙的零星奥秘的新奇与兴奋都无人分享。

而事实上,他会不会是想要将自己窥破的真理告诉更多的人的呢?

就比如今天,他甚至对着教中的圣女都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不正是个例证吗?

或者说窥探的这种行为本身,会不会就是他生命中第一等要事?他只有在全身心投入其中,或是讲起自己的发现来才能发自内心地感受到愉悦。

至于父亲的事业,他知道父亲想做的是什么。父亲有一个征战沙场的梦想,毕生所求无非是平定边疆,攘外安内,或许还有收复诸国,建功立业的野心。为此与朝中主战一派走得近,才与以何碧成的父亲为首的保守派相看两厌。

但在他看来,这只是无数平凡的,日复一日循环往复发生的争斗之一。

他是否能够接受离开书院之后迈入朝堂,卷入党争,让自己的一生也碌碌庸常地虚度其中,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人情往来和勾心斗角等诸多无聊的事情上,还要继续跟何碧成这种人牵扯不清?

抑或在圣教的指引下谨言慎行,不得发表自己的见解?

记忆回溯到神庙里鎏金嵌玉、法相庄严的高大神像下护法们冷漠的面容,令人呼吸不畅的气氛;宋芮病危时素帛给他喝的符水和手舞足蹈的作法;何碧成带头指控他弄巫,叫嚣着要他为宋芮的病症负责任;自己几天因为胳膊动弹不得便心痒难耐……

再回溯到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他因为“玩火”点着了屋子,站在父亲的书房里受训的时候,父亲并没有直接责骂他,而是问他为何玩火。他辩解称自己不是在玩火,是在做实验,想知道书里写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朝他走来。他以为自己要挨打了,一脸的倔强不屈,故意将脊背挺得笔直,握紧小拳头,准备好迎接一番疾风骤雨。没想到父亲只是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走了出去。事后非但没有责罚他,还帮他购置了质量更好的丹炉。

那时候的父亲究竟想了些什么呢?

他想起父亲那时的眼神,和今日的眼神,遗失在记忆长河中的许多细节便蓦然随之浮现。

比如自己早早开蒙,市面上能看的书都看完了,第一次看到那些所谓的禁书,是在父亲的书房里。

比如他第一次与管祭酒相识,便是由于父亲的引荐。那天父亲打着带他出去郊游的名义到了一处正在开采的矿山,管祭酒给他讲了许多关于开采出来的各式矿石的故事,同书上不太一样的故事。他仿佛第一次睁开眼,看到沉睡的世界在他面前苏醒,从前死气沉沉的一木一石都变得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