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侍郎虽然知道最后这句纯属放屁,却也听出来他是真不知情了,没再为难于他,皱着眉头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不安生。
才过去不到一年,儿子就要出大事了?
这种不祥的预感时常盘桓在他的心头,令向来沉稳内敛的他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细微的焦躁不安的神态。
煦微看在眼里,不免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兄长又多了几分不满。
她就不明白了,煦和怎么就不能像所有人一样,太太平平,老老实实地过完一生呢?
明明就跟去年的状元何碧成是同年生人,打小还被人说比他聪明,如今呢?看看人家何碧成多风光,何尚书脸上多有光。再看看自己父亲,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他操心,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煦微恨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否则一定代替兄长考取功名,成就也绝不会在他之下。
可是想归想,人生不能重来,也无法交换,她只能望着父亲重重关上的书房房门,长叹一声,决定回去写一封信找管祭酒代为转交给煦和,告诉他父亲虽然嘴上硬气,实际上却很担心他,母亲也是。让他在外头一定要诸事小心,保护好自己,有空回家来看看。
然而这封信送出去之后便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了。
到了月底,长清又算出一个合适的日子,再次进行了雩祀。
尽管已经进行了三次了,素帛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就算旁人都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她也要对自己坚信不疑。相信祭祀的舞蹈之中真的蕴藏着某种力量,相信自己的真诚真的可以打动上苍。
可惜现实回报给她的只有失望。
朗朗晴空之上,只有星星点点的流云,全然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皇帝带着百官遗憾地回去商量赈灾对策了。
素帛则把自己关在房里不想出门,生自己的闷气,心里非常难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没用了,作法既救不了人也求不来雨,该不会当初去接圣女的时候接错了人吧?
她沉浸在胡思乱想中无法自拔,直到傍晚时分,外头的阵阵喧哗才引起她的注意。
不光是三清教总坛里,还有皇宫和江宁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有人仰着头,对着天上指指点点。
素帛也推开窗往天上看去。
只见祭坛旁边巍峨高耸的山巅之上,一只巨大的木鸢腾空而起,尾巴上一路拖着火花朝更高更远的苍穹飞去。
到达一定高度后,她本以为它会落下来,没想到它炸掉了自己长尾的一部分,又飞得更高了些,同时还有一股白烟从脱落的尾部散逸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巨大木鸢的意外出现和神秘表演宛如神迹降临,令人啧啧称奇。
但这还不是最令他们惊讶的部分。
更重要的是,在木鸢飞天之后的一个时辰之内,天上便聚起了成片成片的阴云。
天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暗了下来,阴风乍起,很快,一场众望所归的大雨倾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