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求姑母帮帮忙,匀些口粮给家里。就算她没有义务管兄长一家的死活,也要考虑到在家乡的老父老母吧。接济一下祖父祖母,也能给父亲减轻点负担。
至于父亲这些宝贝,还是能少卖一样,就少卖一样吧。
他本不知道煦和等人是在格物司做事,也不知道这一堆白衣飘飘的道士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街道上是要干什么,还是因为看见了管祭酒,才好奇地过来看看。
没想到竟然听说了三清教要把格物司的主事煦和拉去祭天这等骇人听闻之事,惊得画卷都差点掉地上,忍不住同素帛一样脱口而出:“活人祭祀可还行,不是早就废止了吗?”
旁边一个做商贾打扮的人诧异地看了看他,问:“这位公子从哪里来?”
宋芮答:“去年起便一直住在江宁。”
那商贾便奇道:“那就怪了,公子怎么好像刚刚才远道而来似的,难道不知道今夏我江南一道遭受的重灾吗?”
宋芮抱紧画卷苦笑:“当然知道。”
但是近来他都在紧张家中的事,或是为弟弟妹妹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而忧心,根本没在意过外头这些风言风语,听到水患与格物司有关的说法还是头一回。
于是商贾头头是道地将故事的来龙去脉对他讲了一遭,并称传闻中这个主事煦和是妖神转世,几个手下都是妖怪变的,还有一个巨大的丹炉,子夜之时会把人丢进去,炼成丹来吃。
说完他看着宋芮惊讶的表情,感到效果非常满意。
宋芮的确大吃一惊,心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真想不通这些谣言都是谁传出来的,这么有想象力,去编话本肯定千古留名。
还好人群中也不乏有明事理的,在一旁嗤笑道:“什么妖神妖怪之类的,都不是。我跟你讲,这里头的人啊,就是另一个教派,想跟圣教公然叫板,才打赌比谁先求到雨。结果他们求到了,圣教不乐意了,才有今天这一出。”
他说到后面,还特地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不远处的教众们听见,自己也惹祸上身。
“那木鸢上的字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出现的时候暴雨和洪水都冲刷不掉,红得妖艳得很,还会动,仿佛是活的一样。”
“这……就不知道了,总之一个大活人,爹生娘养的,怎么会是妖魔鬼怪呢?”
“许是被附体了也未可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煦和的身世,宋芮听着脑仁疼,想开口说几句话都插不上嘴,或者刚说出来就被周遭的喧哗声淹没了。
而格物司门前,双方久久相持不下,三清教这边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领头的人拂尘一甩,虽然表情还是随和的,语气却严肃了许多,道:“管大人今日若是执意阻拦,贫道没有良策,也就只能请大人一同上山了。”
他身后的两名教众闻声上前两步,一左一右将管祭酒夹在了中间,大有要把他强行押解带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