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谦的理论是,从前在书院,大家看他用翻滚的木桶洗衣服,都不能理解,所以认为他是个怪人,排斥他。但要是当初他多做几个木桶,将这种浣洗方法教授给大家呢?他们尝到甜头,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也开始自发使用之后,是不是就不会觉得他行为奇怪了?
这一点他当初在书院的时候也没有去想,觉得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自己图个乐呵就可以了,但是求雨和治洪的失败,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煦和最终接受了他的说法,觉得是时候吸取从前的教训,做出一些改变了。要让世人放弃黑暗,走向光明,首先就要让他们切实地感受到光明的好处。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在煦和看来,这才是后续的斗争中决定成败的关键,所以瘟疫的功劳在谁身上也就不重要了。或者说,瘟疫的结果更加令他坚信了这一思路的正确性。
但是另一边,同样是迎接功德圆满地回来的队伍,国师脸上可就不怎么高兴了。
还没等长清和素帛歇歇脚,国师就将二人叫去密谈,并将一本书册突兀地拍在了他们面前,皱着眉,冷声道:“你们看看。”
二人对视一眼,迷茫地打开书页,惊讶地发现里面记载了许多与教义相悖的内容。比如风和雨的形成乃是自然现象,与神的意志无关;疯癫癔症乃是脑中有疾,并非鬼神附体等等。文章虽然写得浅显生动,但意义非常。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地攻击教义,矛头直指三清教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
素帛一看就不难认出是谁的手笔,心惊肉跳了半天,才恢复镇定,把书册放下,佯装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老夫倒想问问你,这难道不是你那些友人的手笔?”国师注视着她,语气威仪,令人生畏。
素帛犹豫着摇摇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
国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平息了一下心中的火气之后,才道:“就在你们回来的前两日,街上突然出现了许多这种小册子。”
素帛闻言,稍微松了口气,假意琢磨道:“既然如此,当时煦公子还和我们一起在清远,此事应当与他和格物司无关。”
国师没有回答,转而去问长清怎么看。
长清略加思索后表示这种言论非同小可,一定要慎重追查,切不可枉下论调,就算有可能与格物司有关,也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呵……”国师冷笑一声,猛地一睁眼,目光狠厉,道,“这次老夫查出幕后之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还看了素帛一眼,特地对她道:“回头告诉你那些友人们,千万别露出把柄。”
素帛干笑两声,点了点头。
可是还没等他查出个所以然,小册子流传的范围便越来越广了。
平民百姓可能还有很多人看不懂册中文章的意思,但是翰林院,学士们可研究得津津乐道。一连几日,整个翰林院谈论的都是这本书册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