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全贵的手很温暖,许可的手被他握在掌中,就像已经过世的爷爷曾经拉着他过马路时,那种温暖的感觉,甚至爷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还犹在耳旁。
只不过,老村长的手却比爷爷的手粗糙得多,在他恰到好处的按揉下,许可仍能感受到他指腹和掌心的老茧,那是特属于于劳动人民的。
他记得,自从老爸下岗后摆起了水果难,他的手上,好像也渐渐起了不少这种粗糙的东西。
有一次,老爸给老妈买了条很滑的纱布当她的生日礼物,却因为手上的老茧,将那漂亮的纱巾挑出了几条丝线,让整条纱巾看起来都有种惨败感。
为此,老爸很是自责了一番,而老妈却依然很喜欢。那个春天,老妈天天带着那条纱巾,看到熟人就显摆一下。当时许可还着急不解了一阵子,只以为那是老妈以前一直没有漂亮的纱巾,所以才会如此喜欢。
现在想想,那是老妈对老爸的理解与心疼,正如此时老村长手上的粗糙,滑过许可手背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些疼,可许可的心里只有感激和心疼。
过了一阵子,贺全贵松开手,轻叹一声,提起许可放在地上的扁担,帮他平稳的摆在肩上,有些无奈地说道:“以后可不许再把绳子勒在手上。你前后扶着点儿,让它轻轻晃着,跟着它的晃动你再走,别怕水洒了。”
老村长教着自己的心得,许可再运用起来果然觉得好了很多,只是看着随着水桶晃动洒出来的水,煞是心疼。
一路小心翼翼,虽然没有烈日当头照,不过许可觉得,这回去的路,可比来时的路难走多了。
要小心护着那两桶来之不易的水不说,细长的扁担透过单薄的衬衣,将他的肩膀磨得生疼,那一步三晃的水桶,每晃一下,都觉得肩上的扁担又入肉三分。
许可还没走回村子,就已经是一头的汗了,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疼的。
等他们回到老村长家时,天已近黑,青山外只剩一抹余晖,将这座大山的轮廓勾勒出水墨画一般的风韵,而乍起的晚风,让人顿感一阵冷意。
陈大婶已经做好了晚饭等他们回来,许可几乎累瘫,卸下扁担时,肩上火烧般的痛,可他仍不忘小心翼翼地放好两个水桶。此时桶里的水,经过他一路的摇晃,几乎只剩一半儿。
村长家有了水,陈大婶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将水都倒进一个大缸,但还是留了一小桶,她说明天要还给邻居。
陈大婶又借着灶里的余温,煮开了一些水,让老村长和许可喝了些。
这带着土腥味的山泉混着大锅里的铁锈味,本来让许可难以下咽,但他实在太渴了,而这水又是他费了大劲挑回来的,此时再喝起来,倒也觉得没那么难喝了,甚至还有些甘之如饴。
许可发现,这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天黑时便睡觉了,这种生活习惯充分利用自然光的能源,节省油灯,倒是一个不错的生活习惯。
以前上学的时候,晚上都要晚自习,回到宿舍洗漱后,还会再看会儿书。即便周末或假期回到家,晚上不是用来上网就是打游戏,但他从来没早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