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远一阵错愕后,随之便是狂喜:“儿子回来啦!臭小子,快出来,让你爸我好好看看你!”
许可在卫生间里正在匆忙的穿衣服,听到许大远笑意十足的话,心里更是一片暖意。
这个老爸,以前都是喜形不形于色的,很少见他这么情绪外放,看来也是太高兴。许可知道,这是因为他回来了!
无论岁月如何流逝,父母对子女的爱都不会减少半分,只是平时他们不说而已。
当许可湿着脑袋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许大远。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就刻意的收敛了起来,依旧像以前的严父一般,瞪了许可一眼,有些抱怨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只是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喜悦。
许大远的严父形象没绷多久便塌了,饭桌上,父子间推杯换盏,一个劲儿的问着许可在贺兰村的情况,魏秀芳几乎都快插不上嘴了。
许可也不敢什么都说,特别是自己的生活,说了也是让他们操心。
“爸,其实山区的孩子很可怜的。”许可跟许大远碰下了杯、泯了口酒后,说道:“你们去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住在附近的孩子,后来又来了几个,他们就住得比较远了。”
许大远和魏秀芳默默地听着,与此同时,他们脸上的笑意也少了许多。
“你们知道他们住的有多远吗?那些孩子,每天上下学路上用掉的时间就是六七个小时,而且还不是平地,都是泥洼的坡路,特别是下雨的时候,几乎就是一脚一个打滑。而且他们都没有合适的鞋,不是露着脚指头,就是露着脚后跟,还有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根本就没鞋!”
许可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高昂了许多,甚至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带着哑音。
又狠狠地灌了口酒,许可的思绪已经被带回了那个遥远又熟悉的贺兰村,还有他的山洼小学。
他清楚的记得,那些孩子们披星戴月,身上还要背着熟睡的弟弟妹妹,翻山越岭三四个小时才能赶到学校。
他们一身泥泞,为了爬过那些又滑又陡的山坡,几乎都要手脚并用,依旧危险重重。
而她们那双原本应该嫩嫩的小脚丫,早已被泥裹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且经常会被路上的石子扎破,血与泥混在一起,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那时候,许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老村长去动员他们上学到底是错还是对。
上学,是孩子们应享受的权利,也是他们的义务,但同时,他们每天这样往返,着实让许可替他们狠狠的捏了把汗,真担心他们路上的安全。
特别是冬季,天黑的时间长,夜里又冷,几场雨后,地面又湿又滑又冷,许可真想劝他们在家多呆几天,等路上好走了再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