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送你。”
“啊?就这么点路不至于,我又不是没长腿。”殷棠有些莫名,“你明早不是还有课吗,早点回去休息。”
以撒依然坚持道,“我送你出校门。”
一头雾水下,她跟在美其名曰“送你”,实际上寸步不离偏要紧挨着自己的深渊族走了一路,终于忍无可忍。
“到底想干吗?”殷棠被他比常人偏高的体温黏得甚至都有些出汗,不耐烦道,“都说了别搁这儿送了,又不是在谈恋爱。”
啧。
话音出口她就想回到上一秒给自己一拳,这话说出来别又是给这小屁孩机会借题发挥。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以撒倒并没有顺着这话再度说些什么,只是在月色下抬眸,直直望进她眼底。
“你今晚不回魔塔是吗?”
“咋?我住伊娃家。”
“嗯。”以撒点了点头,“主城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平。我想看着你平安抵达,不然我会很担心。”
殷棠耸肩,“不太平能咋?我背后魔杖一扯,想干谁干谁。”
夜色下深渊族似是抿唇笑了一下,又或许没有,深色的肤色似是与长夜融为一体,其中的界限难以分辨。
“我知道的。”以撒轻声道,“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到你。”
他说,“在学校的每一天,每一个空下来的间隙,我都会想你。甚至此时此刻,我们还没有分别,我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想你了。”
这臭小子。
殷棠脚步顿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去。
好像自从分化后的那天在酒馆,以撒的心思被戳破拆穿之后,他就干脆开始自暴自弃似的,每天都疯狂地语出惊人。跟之前两人之间还有那么一层“养女”身份关系时候的含蓄完全不同。
魔女有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过于炙热的感情,拒绝的借口好似都在其下无处遁形。
殷棠摇摇头,瞪了那个在月色下表白的深渊族一眼,几近落荒而逃似的转身摆手。
“走了!别送!”
以撒站定在原地,直到视野中魔女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他终于收回视线,金瞳中再无任何有关于缱绻的情感。
深渊族一步步重新走回黑暗中。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修长十指交叠着结出未知诡谲的阵法。原本静谧无声的冷夜中突然暴虐起一阵来自于地底深渊的死气,在弥漫四散的长夜中席卷起狂风猎猎。
诡异藤蔓交织簇拥着的倒十字图腾骤然出现在高大男人的面部。
远处对应着的学院大楼中,一共六十六处被隐蔽刻印在建筑上的咒符于同一时刻炙热发亮。
遮天蔽日的阴翳笼罩在整座学院,于漆黑幽暗的地底,可怖血腥的怪物浮现身型,缓慢旋转着面部,凹陷进两个血洞的眼窝中渗出汨汨血流。
以撒在风暴中无声狂笑,面部不断翕动的图腾似一只只高频旋转的眼睛,整个人宛如从深渊爬上来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