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爷,你竟然敢开真枪……”
“打的还那么准。”
大牙婶、信子娘亦是一脸钦佩。
手枪在二超子手里,因二超子老总式的蛮横,他们只觉害怕,并不会有多余的情绪。
然而相较于二超子,徐从性格更温和一些,平日里也对乡邻多有照顾,所以徐从开枪,他们不会受到惊吓。
“哪里,哪里……”
“是超叔教的好。要不是超叔,我也不敢开枪,有他在,开枪不会乱走火,我才敢开枪。”
徐从随口回道。
一场餐后的晒暖闲聊,随着练枪而终结。徐家父子走过了横置在左宅、右宅院墙的月门,回到了自家的右宅。
入了卧房。
灰白狐狸说起了事,为二超子的话做了一个论证。
“胡老爷,你是说……如果我没读书,没出徐家堡子,我现在是一个……土匪……”
“一个土匪?”
徐从怔了一下,喉咙有点干涩道。
他一直以为自己骨子里是个好人,规顺的人。哪怕二超子说他和自己是本质上是一样的人,他只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这般想刚结束,他就回忆起了自己在听二超子话后,脑海里兴起的恶念。
他是想杀了徐老爷一家的。
甚至于未碰见狐仙之前,他曾经无数次都在暗地里咒骂老爷,恨不得其上厕所屙屎的时候,掉进茅坑淹死。
(见第十三章。)
心底恶念,自始至终都有,从未消除过。
灰白狐狸呦呦鸣叫,肯定的点了点头。
它是徐二愣子,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过往。在少爷徐书文出了新野,前往外地上洋学堂的时候,它和大虫就心存投奔白狼当绿林好汉的心。
只不过后来大虫走了,它没走脱。
这种事它本不打算往外说,深埋在心底。但有了二超子这一遭事,它就不得不说了。
它以前引导徐从更多的是当一个好人。当然,现在也是这样。只是好人当习惯了,容易受气,容易被人拿枪指着……。
道出徐从亦可能是匪,是为了培养他心底的三分恶气。
“土匪……”
徐从瘫软倒在了椅子上,嘴里一直呢喃的念着这两个字。
他鄙夷了二超子,却没想他也是这样的人。
也难怪他会对二超子心存共情,二超子亦精准判断出了他的心结,一通话后与他和解。
这一句狐仙的判词,亦导致他这几日都有点浑浑噩噩的。从请先生写信,送小宝子入女校,再到望见了兰花发髻上插了一根镶金带银的簪子……,他都没回过神。
“你病了!”
“是被狐仙影响导致的病症。”
徐三儿如是道。
他走近徐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然后又转而摸了一下自己儿子的额。
两额的温度相近,那么就不是发烧。
狐仙的叫声传来,他认为是狐仙对儿子有了一些影响。
“是我自己。”
徐从肯定道。
但可惜……,没人听他的话。他的神志不清,使他的主见被人自然而然的忽视。
“得去拜拜神。我不信佛,上阳观里供奉的老君爷灵验,去那里对老君爷磕个头,一切都会好。”
“小宝子也到年纪了。我去老君殿给她请个命牌,供奉在老君爷的神像下,日日夜夜由道爷们念经焚香……,供奉命牌是个好事……”
左宅的老爷和右宅的老爷商议道。
他们很快就拿出了一个章程。
上阳观是道观,供奉的神很多,有斗姆元君、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真武大帝、文昌帝君等等,香火旺盛的神灵单独陈列殿宇供奉,譬如斗姆殿、雷祖殿、龙虎殿之类。
而若论这些诸多神殿哪个香火最旺盛,那毫无置疑就是老君殿了。
香火旺盛亦意味着灵验。
听人说,老君爷神像下的垫台挂满了命牌。这是一种由松木制成,三寸半长、一寸宽的小木牌。上面写了牌主的姓名、生辰八字,以及宝显法师以补天机手法算出牌主的命缺。
道爷们就在老君殿里面做早课、晚课。每天敲三声磬,做一次清醮,这就算是给牌主续了命。
次日。
两家主子们准备好了香火钱,前去拜神。
“徐居士是外邪入体,需要入观斋戒沐浴三日,等三日过后,外邪自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