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折天生转过头,肃然以对,道:“那上邽又有几个兵?”
西河王莫折阿倪一时哑然,他常年驻守在陇西郡,即便是去年伪秦军在岐州大败,也未曾回防上邽,因此并不知道现在上邽的情况。
而此番与梁景进里应外合谋取河州,也是西河王莫折阿倪的手笔,故此,他才对梁景进之死耿耿于怀,更是使了不少小手段,阻挠莫折天生的退兵计划。
“除了我带来这三千羌骑,便只剩下五千兵了。”
“怎么会?”
莫折阿倪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在他的记忆里,莫折部在陇西可是第一大部落,起兵时步骑数万,怎么会这时老巢上邽只剩下五千兵?
可看莫折天生的样子不似作伪,似乎也没必要骗他,又闻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心中倒是有些歉疚了起来。
同时,意识到东面自家的虚弱,北面吐谷浑人,西面南面的魏军,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在朝伪秦军仅剩不多的野战主力交织过来,莫折阿倪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还不算,莫折天生在剧烈的咳嗽后,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吕伯度是跳梁小丑,可皇兄现在要是连跳梁小丑都无法及时扑灭,瞧出了咱们莫折部的虚弱,安戎、恒道、襄武、新兴、黄瓜、绵诸、当亭、董城、阳廉,这些城里的部落,怎么看?他们是不是就觉得,起来造大秦的反,也没什么后果?”
西河王莫折阿倪此时已是冷汗涟涟,再不复躺在椅子中放任的态度,挺直了腰杆坐起来,似是求救一般看向莫折天生。
言谈了良久,莫折天生现在目眩地厉害,眼前烛光下的人都有些重影,他揉了揉眼睛,勉强说道:“带你的兵和能带走的百姓,撤回陇西,狄道先撤,对面水池城的魏军兵少,不敢渡河的。至于石门,临走前,已经嘱咐杨鲊了,对着河中城攻七日,边攻边撤。河州战局既然不能速胜,那就速走。”
尚在伪秦军控制范围内的三城,勇田、狄道、石门,莫折天生唯独没提他俩脚下的,也是离南下的吐谷浑人最近的勇田城,莫折阿倪似是猜到了什么。
“明日天一亮,你便撤吧。”
阻止了莫折阿倪的言语,莫折天生意气寥寥,道:“眼下这幅局面,既然都觉得是我莫折天生造就的,那便趁我死前,能挽回多少,补救多少,就做多少。”
见莫折阿倪还要婆妈,莫折天生懒得再和这种蠢物言语,最后一丝兴致也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