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话要说,也有很多话想问,但舒连漪知道她没有时间。
能在这儿见到舒梨,这已经是在预料之外。
她一直以为舒梨还在国外,没想到已经回来,还跟边寂在一起——
“回来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傻。”
舒连漪是看着边寂说的,但是边寂和舒梨都知道,她这句话到底是在对谁说。
舒梨的眼睫不受控地颤动,气息不稳,几乎下一秒就会绷不住。
边寂怕惹疑,故意开口:“我的事就不劳舒总关心了。”
两位律师已经签好名字,文件纷纷收好。
舒连漪身后站着的女警准备带舒连漪离去,再被拉着起来时,舒连漪说:
“——好好活着。”
女警要带她走了,她回头,最后说了一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警察把舒连漪带走了,没有再给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小门被关上,留给舒连漪的又是没有一点光线的阴冷走廊。她没有挣扎,似乎已经是接受了命运。
舒连漪无力地迈着步子,跟在女警后面走,低头看带着手铐的双手时,眼泪就这样下来了。
她已经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天气,是不是阳光灿烂。
现在是秋天,很快又会是春天,是梨花满枝头的春天。
她想她这辈子都看不到梨花再开了。
可是她的女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边寂和律师还有一点事情好谈,等谈好后回到停车场,远远就看到靠着车窗出神的舒梨。
全开的车窗露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她的目光放远,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在看什么。
边寂在半途停顿脚步,深谙的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回到车上,边寂坐好,系好安全带,但舒梨却跟灵魂出窍了一样,一动没动,一直保持着原来那个姿势。
边寂没有急着发车,而是看了她好一会。
过了很久之后,他问她:“还好吗?”
舒梨这个时候才有一点动静,但她还是没动,她似乎是在看外面的天,和前边光秃的树枝桠。
她说:“你知道吗,我的名字都是我妈不想取,随便找了个字凑的。”
“我外公说,我出生那天,是那个春天梨花开得最好的时候。”
边寂眉头深深皱起,见舒梨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的笑,心却反而疼了起来。
“我没有爸爸,我妈从来不跟我说爸爸,甚至连我外公都不知道我爸爸到底是谁,是生是死。”
“我妈生了我,就这样一直把我藏着,从小陪我最多的就是保姆。”
“你觉得我叛逆吗,我以前还挺叛逆的,还在学校跟人打过架。他们说我无父无母,这么神秘,女孩嫉妒我有钱,男孩嫉恨我看不上他们……”
说到这,舒梨笑了起来,问边寂:“你打过架吗,你知不知道,打人的时候,其实自己也很痛。”
边寂似乎不愿舒梨再说下去,伸手想去触碰她。可舒梨却躲开了他的手,带着点儿道不清的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