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聿这样的人来说,时间把控是很基本的事情,一天二十四小时精确地划分至分钟, 大脑也十分自律, 休息时间几乎从不一心二用——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他本人不信神佛的原因,以至于连潜意识都自动屏蔽了一些虚幻飘渺、没有道理的东西。
然而今夜很少见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从紧绷的神经里乘虚而入。
顾聿做了个梦。
“不好意思。”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睛,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一家餐厅,点完餐,他似是不以为意地左右看了一眼,镜片后黑色的双眸意味不明。
一杯冰美式很快交到他的手上,他停了一下,抬手敲了敲桌面, 前台的服务员惊讶地“啊”了一声, 他淡声询问:“请问原本在这里的那位女士, 她这些天怎么没有来?”
画面一转, 男人从助理手里接过邀请函,匆匆扫了一眼,道:“知道了。”
是一个需要应酬的宴会。
与之前参见过的每一场没有什么不同。
寻常到都记不清是参加过的哪一场。
他端着酒杯, 神色淡淡地听着周围奉承的话,偶尔礼节性地点头回应。
社交的场合, 很习惯了,男人游刃有余,但熟悉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在这,只勉强分出一两分心神敷衍,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厌烦, 但不至于不耐。
许是见他兴致不高,群人讪讪离去,只是没多久,就有另一帮伺机而动者蜂拥而至,来到了他身前。
面前的人话太多,男人神色如常,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然后神色淡漠地道了一声“失陪”,离开了人群中心。
“想什么呢,今天连面子都懒得给了?”好友调侃道。
他似乎不欲回答,只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随手将酒杯交给了经过的侍者。
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余光里忽然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一个彷佛熟悉的面孔从眼前模糊一闪而过,他愣一愣。
好友跟着疑惑回头:“怎么了?”
十几米外,一个年轻女人站在摆满甜点的长桌前,低着头挑选,比起男人,她似乎对这样的宴会更加提不起丝毫兴致,一举一动都毫不掩饰地显露出百无聊赖的意味,在一群衣冠楚楚的人之间,显出一种孩子的稚气。
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但整个人又耀眼得让群人惊艳。
一种错愕又惊喜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男人紧盯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却不知为何,眼前彷佛罩了一层迷雾,使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无意识皱起了眉。
大厅中央传来宴会主人的声音,吸引了宾客们的注意力,纷纷端酒移动,视线被遮住,男人紧盯着那抹身影,看见她也好奇地回了下头。
然而不似其他人,她似乎没能对此产生兴趣,拍了拍手上的蛋糕碎屑,转身要走。
白色连衣裙的肩带随风扬起,隐约的意识里,顾聿心跳一快,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拦住她。
好在梦中的自己似乎想法一致,很快他拨开攒动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匆匆跟去。
然而下一秒,他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空空如也,模糊的视线里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什么也没有捉到。多多
顾聿猛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