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佛,而因此释放更多人口出来,为朝廷增加钱粮税赋,自然是当行之事。但若因此引起大乱怎么办?”
“许多百姓是深受佛门影响的,尤其是一些邪教也打着释家或道家名义网络教众,已经形成自己的势力,而借此操纵漕运、贩盐诸事。”
“饶是负责收税的西厂不也需要借助许多民间势力调查税务吗,这些民间势力又有几个不跟佛门道门扯上关系?”
而在张贵于制策司对一干制策大臣说起自己的想法后,袁可立就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且道:“所以,鄙人倒是担忧,一旦开始整顿,只怕会牵动荷花带动藕,造成民变来。”
张贵微微一笑,问道:“大冢宰是怕民变,还是觉得变法改制该到此为止,给不愿接受新政的天下士大夫留一块安身立命的净土,给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
袁可立被张贵问得似乎被揪住了肺腑,一时神色不自然起来,道:“吾不是此意,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国舅爷现在说了这么一个理由,但吾觉得还不够。”
“要怎么才算够?”
张贵问道。
袁可立道:“至少要到迫切之时。”
“迫切之时,的确更有整顿改制之动力,比如之前收复咸州,设市易司发售茂山铁矿股票,大家议定的很顺利,就是因为迫切的需要茂山铁矿的铁矿来拯救工业司的铁矿不足的问题。而现在,的确还没有这种迫切之感。”
陈子壮这时也跟着说了一句。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执政者,该有长远的计量。”
“现在是不迫切地需要让更多的汉人百姓从佛寺道观中出来,为大明的中兴事业添砖加瓦,但真到需要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将来要维系整个工业司有源源不断的财富出现,要让大明有茂山铁矿这样新的大矿产出现,就得先让更多的百姓倚靠工业与矿业取利,倚靠新政取利,进而造成对工业发展与对外开矿迫切的需求!”
“不然,工业司迟早还会被取缔,西山还是会从一个大量工坊集中的工业基地变成一个耕作之大庄园,而新政还是会被废,一切还是会回到男耕女织、君君臣臣的旧制之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