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并不是一味地全摘了,年份浅的都留着,只取那些好品相的灵草,来日此处若是再有后来人,总不至于叫人空手而归,坏了人家的机缘不是?
饶是如此,相长宁也在灵草园中逗留了一个时辰之久,把个储物袋装得满满的,才慢悠悠离开,离了灵草园,再往后面去,又是一道长长的回廊,形容布置与来时那一条一般无二,只是石壁上刻的画像有些变化,那刻像上不再只是有那名女子,另还有一名青年男子,风姿翩翩,眉目俊美,看向那女子时,便是隔着这冰冷的石头,也能感觉到他眼中透露出来的温柔。
相长宁怔了一下,才移开目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男子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惜了,他如今年纪长了,又散了修为,记不得事,或许要那人站在他面前来才勉强能认个囫囵,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凝在了那刻像的角落,相长宁发现一件事,几乎每一幅刻像里,都会出现一柄长剑,或横放或直立,或雕刻得清晰,又或者干脆只是模糊一道影子。
看来这男子十有八九是个剑修,相长宁盯着刻像,摸了摸下巴,那这名女子呢?
没一会,回廊便到了尽头,这大概是后院了,廊下一片莹白,相长宁仔细一瞧,才发现那里种了一片斑鸠玉竹,长势颇好,他一眼便瞧见了自己方才带来的那一株,种在最外围,还精心浇了水,他心中不由升起几分荒谬感来,这莫不是那只斑鸠鸟种下的?
经过后院,便有几间屋子一字排开来,这里相长宁曾经来过,对于其中的大致情况也还有些印象,屋子里无非是些法宝法器之类,他正欲抬步之时,却忽闻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悲鸣,像女子陷入绝望时的哭喊哀泣,震得他忍不住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朝那悲鸣的方向看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一瞬,令人震惊的现象发生了,廊下那一片长势颇好的斑鸠玉竹瞬间枯萎下去,竹叶片片凋落,莹白如玉的竹身渐渐泛起一片死灰色,仿佛在这短短几息之间,那斑鸠玉竹便已死去了,同时相长宁还注意到,不只是这一片斑鸠玉竹,连同后院中的其他植物都在一瞬间枯萎,花叶凋零,若秋风扫过一般,脚下的地面都开始微微震动起来,仿佛在哀痛震怒。
相长宁心中微微一凛,他再顾不得其他,抬步便往回廊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果然见到石壁上近百刻像已经寸寸碎裂开来,那些琴瑟和鸣,山盟海誓,花前月下,此时已化作齑粉,簌簌而落,再寻不见一丝踪迹了。
与此同时,洞天福地的入口处,松百灵正满脸苍白地站在一旁,不敢去看地上的情状,闻子铭的脸色也很是难看,陈珂持剑站在一旁,锋锐的剑刃上犹有鲜血淌下,一滴滴落在地上,浸透了苍翠的青苔,若是仔细看,他的面孔也有几分不自然,下颔骨紧紧绷着,垂眼盯着地上的人。
更确切地说,是一具尸身,梁汀已经死了,身上有两道伤口,一道在身前,乃是一只爪子的印迹,深可见骨,鲜血淋漓,而所有人都知道,致命伤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他的背后,有一道剑伤,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身躯,然后再□□,血溅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