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长风微微垂下眼,不看他,也不说话,他怕自己一时激动,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只是这人也配在他面前提起先生,想到这里,郁长风的眼中便闪过几分厌恶来。
曲清江却没有看到似的,他将那纸鹤把玩了半天,才问道:“你要看么?”
郁长风自然是想看的,那传讯符上的灵力他十分熟悉,肯定是先生发过来的,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这时曲清江已经开始拆起那纸鹤来,很快,传讯符被拆开了,他快速地上下扫了一眼,将上面的内容看过之后,才将符纸递过来,道:“给你。”
那模样姿态,就仿佛当着别人的面拆阅他人的信件,是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郁长风简直是恨不得一拳捣烂了他。
但是先生的信件是不能不看的,郁长风轻扯唇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多谢你了。”
曲清江仔细地打量着他的面孔,然后忽然道:“你这样又与他不像了。”
郁长风脸色微微一僵,曲清江像是没有看到似的,继续道:“若是我敢拆阅他的传讯符,他恐怕要把这符纸扔回我脸上来。”
闻言,郁长风呵地冷笑一声,道:“先生真是脾气好,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要把你打得不能自理了。”
他说着,伸手夺过传讯符,又补充一句:“若非我修为比不过你,又受制于你,只怕你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曲清江听了,竟然还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
郁长风以一种脑子有病的奇异眼光盯着他看了看,然后低头开始阅览起传讯符上的字来,果然是先生发来的。
看完之后,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若是在往常的时候收到这传讯符,他必定十分高兴,只是眼下这境况,他恨不得先生压根想不起他来,因为他若是不回信,先生必定会发现不对,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正在郁长风犯愁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曲清江已经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了,就仿佛是等待着什么似的,郁长风脊背上都泛起了一股子凉意,他道:“你作甚?”
曲清江慢慢地道:“你不给他回传讯符么?”
郁长风起先还有些发蒙,几乎是在一刹那,他就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他抿着唇,冷声道:“不必回了。”
曲清江道:“这可不行。”
他说着,取出一枚空白的符纸来,递给郁长风,不容拒绝地道:“别叫你先生担心了。”
郁长风不接,曲清江也不以为意,只是将符纸放下,起身道:“你总会写的。”
他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转身离开了,郁长风看着他灰白色的背影消失在丛木之后,打从心眼里觉得,曲清江这人,恐怕是疯掉了。
他的目光移向地上的黄符,风声掠过,符纸边缘疯狂地翻飞着,像是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中心部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令它动弹不得,就如郁长风此时的丹田一般,他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来。
相长宁犹记得曲清江刚被送来连云山那会,很是沉默寡言,总垂着眼,不喜与人对视,那时郁长风还是一名小童子,做些烹茶煮酒,洒扫庭院的琐碎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