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身着苍青色衣袍的青年,他冲着城门的护卫微微颔首,那几名护卫连忙行礼,将青年让了进去。
这一境况看得后面排队的修士们不满起来,他们要在这大太阳下头晒油,这人轻轻松松就进去了?难不成就因为他骑了一只大鸟?
眼尖的人认出来那通体赤金色的大鸟是火雀,这等灵宠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那些认不出来的修士可见忍不住了,有人对那护卫道:“为何他能直接进去?”
那护卫一时没明白:“他?谁?”
那人道:“就方才那个人,骑着鸟儿没排队的。”
“哦,”护卫恍然顿悟,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道:“这有什么,若是你也有咱们城主亲手送的渊持牌,也能不用排队便进得城去,你可有?”
说话那人涨红了脸,不语了,旁边的人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正在这时,一个声音道:“云师姐,你在看什么?”
女子这才收回目光,慢慢地摇头,语气中有着几分不确定,道:“没什么,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故人,不过……大约是认错了罢?”
长宁师兄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再说了,时间过去了一百多年,连论道大会都开过两三回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在旧地重遇故人?想必是眼花了,她这么想着。
想到长宁师兄,云婉婉不由又想起来玄鹤师叔秦于晏,当年她头一回参加论道大会,便是玄鹤师叔带着来的,那时长宁师兄也在,还有许多师兄师姐,如今竟已是物是人非,许多人都不在了。
不提云婉婉那边如何感慨,且说那身着苍青色衣袍的青年进了城,他身后的火雀便缩小了,变成麻雀大小,蹲在他的肩头,好奇地四处张望,不时发出啾啾的鸣叫。
相长宁先是去拜会了银蛟首领戚曜,到底是人家的地盘,也不好随来随去的,两人寒暄几句,戚曜便道:“这几日寒渊中并无动静,想来没出什么事情。”
相长宁笑道:“没办法,总要去看看,否则放不了心。”
戚曜道:“说起这个,还要多谢你们,若不是有于晏在,恐怕我们也支撑不到现在,城主说不得都要换过几回了。”
相长宁却是一笑,只道:“以你我的交情,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戚曜一哂,道:“也是,你去看他便是,如今正值城内开设论道大会,事务繁忙,恐无法招待你了,若有疏忽之处,还请见谅。”
相长宁自然应下,两人又寒暄几句,恰逢护卫有事来报,他便从善如流地告辞,朝外面走去。
银海楼中有一条暗道,直通寒渊城底下,这是戚曜后来派人挖掘出来的,知道的人不多,相长宁便是其中一个,寒渊城下魔气肆虐,若非相长宁随身带着醒魂木,恐怕也不敢轻易下去。
秦于晏就在这深渊之下修炼,已有快一百年了,他依旧没有醒过来,相长宁每次来,看到的都是魔婴,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岁月漫漫,将相长宁心中的焦灼都给磨平了。
他不知道秦于晏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但是每隔一段时间,相长宁不论身处何处,都会来到寒渊城下看一看。
和每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深渊之中到处弥漫着淡灰色的雾气,冷森森的,随着相长宁的步伐轻飘飘地浮动着,仿若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