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天默默地路过那件衣服身边,燕染心中却越来越不平静。
第五天的清晨下了冬雨,但即便下雨,扫院落的事情也决不可能耽搁。
百刖男人怀胎,因其身量较寻常女性高挑,且婴孩总是较为瘦小,因此父体直到最后一个月才略有显怀。然而胀痛与压迫的感觉却丝毫不减。
这天燕染发着低烧,他披上蓑衣戴了斗笠,肩膀被棕丝压得低低。从后院到花园仅几十丈小路,可破了洞的布鞋却早已湿冷一片。
他低低咳嗽了几声,游魂一般走到游廊边,抬眼正看见远处有一个小厮弯腰在捡那长袍。
这一瞬间,燕染忽然后悔起来,后悔自己没能先下决定将衣服捡回去。然而那小厮明明已经将长袍捡了起来,却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又急匆匆撒了手。燕染看着他慌张地往花园里跑了去,心中砰然一动,急忙紧走几步想将那袍子抢在手里。
然而他人还没有靠近,耳边忽然一阵沈稳的脚步声,竟然是李夕持领着沈公子来看雨景了。
长廊附近一览无余,燕染一时间也没有地方可以躲避。因此只有呆呆地握着笤帚,立在冷雨中看两人迎面而来。
沈赢秋首先看见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怎么?”
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李夕持看见了一个瘦弱的小厮立在雨里,宽大的蓑衣与斗笠遮住了面容,而腰际以下的单衣单裤已是一片湿透。
沈赢秋冷笑道:“你们府里就是这样‘善待’下人的么?”
即便是被心中喜欢的人被这样讽刺,李夕持还是觉得不悦。其实涟王府里对待下人并不薄,却不知眼前的这个瘦小仆役为何如此打扮。
心中怀着疑问,李夕持便命令那仆役:“你过来。”
仆役显然是迟疑了一下,依旧立在雨里不动。
李夕持从未遇到过如此木讷的人,心中不禁奇怪且愈发烦躁了,直接一拳砸在身边的廊柱上。
“本王让你过来,你是聋了还是瞎了!”